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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夫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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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scn 发表于 2015-4-25 15:51: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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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蓬溪县.稚夫(袁斌)专页
稚夫简介

  稚夫,本名袁斌,祖籍江西,1960年9月1 日生于四川省蓬溪县城一政府职员家庭,北京大学法学本科毕业。二十世纪70年代后期,稚夫在失去早亡的父亲而沉陷在无尽的悲恸之时,受诗神的感召,背上灵魂的行囊,天意地步入了通往诗歌麦加的跋涉之途,迷醉而厮守,弥望而傲立,至今已置身于在中国诗歌的边缘狭地近三十年。这是一位陌生于掌声,在黑暗中孤寂在探索生命的意义,赤裸着灵魂行走,着脚镣和荆冠在黑暗的渊底行吟,像一匹在大漠深处受伤的狼独立于世界的血液里,深受酷刑烘烤而独酌死亡,用骨头写诗,视诗歌为一种安魂宗教的诗人;而卓然不群的独立存在,孤寂落寞的先锋姿态和决绝锐利的批判精神,对于是国先锋诗歌的发展具有无可替代的史学意义。新华出版社(1994年)和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年)曾分别出版其诗集两种,主编《五人诗选》(重庆出版社2003年9月版)。毋庸讳言,稚夫的诗歌恰恰是其灵魂的血崩与高蹈,引领苦难心灵由炼狱向天堂飞升的拯救,精神领域中最崇高与最隐痛的完化,既是个体感动的刻骨铭心,又是人类生存追问、期待与理想的普通象征,鲜血----眼泪----良心,这个时代所有优秀头颅倒悬或低垂的深刻见证,深渊、十字架、图腾,一种精神幻象,一个永恒的梦。作品独立特行:或癫狂或歌哭,或尖啸或嚎叫,或黑话或病呓,或谵言或兽语,或清唱或咆哮,或倾诉或倾听,或清丽或雅致,或梦幻或诡奇。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年)所出版的三十万字的《变故:稚夫诗歌的阅读活动》一书,围绕其诗歌文本,就当今普泛的文化贫乏和诗评易犯的失语症之背景而言,事实上形成了一个殊为难能可贵的“公共话语空间”。
   通讯地址:四川省蓬溪县人民法院  邮编:629100  Email: zf1960@126.com


稚夫作品选(《守望》第十期目录)

●诗人作品专辑  --稚夫诗辑
回归在上帝的大本营(海上)
愤怒的泥石流(燎原)
格式诗、文辑
沙马诗辑
海上诗辑
阅读海上(水玉)
宋烈毅诗辑
吴情水诗辑
今夜的归宿是一片泥土(张桃洲)
向隽诗辑
狼孩诗辑
老寂诗辑
爱若诗辑
黄金明诗、文辑
在自己的河流上呼吸(格式)
李云枫诗辑
“鬼才”李云枫(水玉)  


冬天的夜晚
冬天的夜晚是漫长而沉寂的
似乎寒冷都凝固了。但是
屋内红蜡烛的长桃形火焰
在依着我煽扑的思绪,不尽的扭摆跳动
呵!我慈爱的父亲
   你在哪里?
您是在乱石的坟山中向我招魂吗?
我的父亲已病逝九年了
他坟茔的墓草绿了又黄
我不知道在山鬼结伴的地方
他还是弱者吗?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他还
童心未泯,孤独、大胆、困倦、理智、善良吗?
呵!慈爱的父亲
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告诉我,在那个世界里---
有汹涌的大海吗?
俄国诗人普希金称大海是自由的元素。
有高山、湖泊、大江吗?
有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吗?
春天是怎样吹开的百花?
燕子是怎样痴恋着绿柳?
在丽星繁天的夏夜
萤火虫是怎样地飞在朦胧的树荫?
明月是怎样泻华给熟眠的塔影?
秋天,为什么草野在蟋蟀声中更寥廓?
     为什么溪水因枯涸见石更清浏?
冬天是不是冰封雪盖?在夜晚
人们都蜷缩在床上,只有寒星在古代的城阙上闪烁?
在那个世界里
也有爱情吗?
爱情是什么颜色----
像白鸽的羽翅?鹦鹉的红嘴?
爱情是什么形状----
像传说中的王子的金冠?
像田野间少女穿的蓝布衫?
......
呵!慈爱的父亲
您能告诉我吗?
我在这个冰冷的冬夜
静静地默数着远巷的更
这时,抬首静望父亲黑色镶边的照片
他微笑的嘴角,分明在告诉我
烈情的惨剧与人生的坎坷;
告诉我
他曾在人世上闹一阵、笑一阵、苦一阵;
告诉我
他今夜的坟室怎样凄凉、冷落......
呵!严冬快过去
东风又来催促青条
去装缀他冻沉沉的坟茔
亦不花草飘飘



《放棄CANCEL》第四期目录
女子,你怎样告诉我(外一章) 四川/稚夫



《五人诗选》稚夫作品目录

父亲(三首)
回归
卖淫女情歌
枪毙(组诗)
湖之歌
等待
夜.大地.人
手淫
艾伦.金斯堡
妓女口述


蓬溪当代诗人作品集出版
  本报讯由蓬溪诗人稚夫主编的《五人诗逊近日由重庆出版社出版,该书由北京大学副教授陈旭光博士作序,诗歌评论家燎原、胡亮撰写评论,收录了杨然、稚夫、三原、胡应鹏、白鹤林等五位蓬溪籍诗人的近70件作品。
  《五人诗逊是当代蓬溪诗歌界、学术界继《稚夫·三原诗歌集》、《稚夫诗》、《不眠的钟点》、《飞翔与独白》、《四个短途旅行》、《变故:稚夫诗歌的阅读活动》、《张船山年谱》、《王灼集校辑》等著作之后取得的又一重要成果。
  (胡亮本报记者何光华)


稚夫作品评析选登

诗歌的信仰与斗争
作者:陶春
——评稚夫诗歌
   谈论、评断、定位稚夫的诗及文本,迫不得已要介入自我意识特征的诗学言论及 个体主张的一贯原则与立场。因为这些诗学言论及个性主张的一贯原则与立场,所涵盖的 意识期待或多或少在稚夫诗歌文本那里得到了较为强烈与较为充分的实现。尽管此处实现的言说局部仅仅是一个刚才起步的有益尝试与开端,但诗之思与诗之言说相互交汇、争锋压榨出的真率,其浓度一克大于诗性稀释后泛滥的整整一吨假水。随之而来的同时 ,这种相互敞亮也将不可避免暴露出去蔽之后,诗之思与诗之言说对话遭遇到的黑暗与局限,去直接面对无垠的未知和虚无,这唯一活的生生不息的源泉,也是唯一活的差别所在,因 而充满诗之思与诗之言说前景的无可选择的真实、自觉和无所不在的冒险气质在所难免。
   一个事实。它的核心除了全部针对语言而展开的行为实践,其余的赘述显得伤神而误入歧途居多。这样的结果。是稚夫于我,同时作为当下汉诗写作者,也作为读者及评判者三位一体的结合 是否将导致一种新的诗学批评文体的诞生?虽然在以同一太阳为尺度及参照物的光耀下,一 切都只是一种旧有,但从个体生命本身领悟到的瞬息间不可重复、不可替代的最高事实的必 然性而言,也许一种新的理由是,大地上单独遭遇到的视野环抱,它的领悟及参照物的根 基开始转向广大的内在。在此全神贯注中,纯意识的、客观的、整体倾向不动的清醒体察使 诗歌精神得以从短暂、具体、有限之物的利益关系的冲突中抽身而出,并朝向渴求绝对完美 与整一的朝向死亡的无限运动的革命精神而继续不懈运动。即:三位一体的评断者亮出他 自身的思之立场,与思之路径,三位一体的诗写者亮出他自身的诗之言说——作品集与语言实践,三位一体的阅读者亮出他的倾听姿态,并反馈出领悟到的前两者对话的声音,于他自身而言的心有所得,如果此文体构架得以实现,它将是一种创生性的文本,从诗学的本体论 或本体论的思学上实现真正对话,并进一步激发出我们对语言和诗本质的进一步思索。至此 ,背景的无关紧要,使艺术品质的挚诚与牺牲精神,在它自身一惯固守的视野里反而更加鲜明了它缄默无声地渗透,顽强挺进的诸多来自物理方面的朴素本性,此时此刻,反复回到创造活力最初遭遇的开端,开端中,纯净心态所拥抱的毫无目的与单 纯意欲的期待,日趋显现出它在三位一体写作与阅读活动中的必要性及重量。这种必要性及重量,不但意味着对一个三位一体的诗者综合的激情能力及素质倾向的严竣考验,同时,也意味着对三位一体的意识整体领悟,由此而衍生出的作品纯度的 一次检阅与测试。这里的检阅与测试,一方面有赖于三位一体的评断者自身内心的尺度与广延及深涵,其次,还有赖于三位一体的阅读者直观、响亮的第一瞥眼光,从这种意义而言,作品心灵语言交流的充分实现我们有理由确信,任何借口上刺激相关意识形态的侵略、扩张 ,它的主观,一口咬定,隐蔽在捧杀及引经据典泛泛而谈的被动仁理下偏执、夸大、滋生出 傲慢无知的经验嘴脸夹杂着野蛮屈解的破坏力、撕裂力能够在此三位一体的新诗学批评文本 中,得到较好克服与遏制,将是三位一体的评判者、诗者与阅读者,在诗途之旅的良性循环中所收获的莫大欣慰。正此前提之下,正如确信诗歌本身提供给我们的教益,大于我们的确信与怀疑。
   随着波尔·金特手中层层剥裂开来的哑暗谜语,叮当一声揭示了太阳——诗歌精神燃烧的火 焰中心坦开的一片清凉与寂静。面临着这种寂静中的没有而产生的晕眩或具有绝对否定意味的 无知深渊,它更是一种积极的创造力量。诗者大胆接近这无知和那隐匿中无中更不可见,却 又能真实感召的栖居在‘力’和‘能’中的细微空间的神灵世界,义无反顾只为神圣或本真 的东西,让那些被意识的肉身结构延伸出来的种种,不管是社会的、历史的、科学的、心理 的阶段意识掩盖了的东西得以表露,它只是至纯至粹,单纯地唤起神圣或本真的东西,它来了就来了,如此不可思议和不必思议。针对中国大地当下纠为一伙,热衷于从 不同角度对诗歌进行座谈与对诗人进行访谈的邪恶企图,根本上,还是想从肉欲的角度单方 面对诗歌本身进行一遍又一遍徒劳的体外射精。
   从诗人自题中的一段话开始,稚夫在他第一本(与三原合著)诗集的自题中写道:“……既然,你已匍匐在诗歌的躯体上,融化进诗歌的骨腔里,那么你必定终身要忍受寂寞和被人忽视。”面对这段独白式的夹杂着预言性告诫的话,我们不禁感到奇怪和一丝不可理喻、不是滋味的阴霾的恐惧掠过心头,但这恐惧发生时我们尚未清醒意识到,所以这恐惧还没有被我们正确承担。继而诗 人又写道:“惟此,诗歌当是精神领域中灾难沉重者的宗教。”诗歌是宗教。而且尤其是精 神领域中灾难沉重者的宗教。这句话怎么理解呢?难道说,诗歌相对于肉体领域中的灾难深重者就不是宗教了吗?宗教的定义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现今在书本 阅读过程中被当成一般知识了解到的,被称为耶和华、释迦牟尼、老子等一系列被指派往人 间的普渡众生向善的先知与觉者所宣扬的有关信仰的古老教义而后又被现今科学术语解释定 义的一种颠倒了的世界观吗??基于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把上帝、古希腊及东方世界的众神只理解为传说、神话或似是而非的由不正当想象虚构出来的传说、神话故事中的系列人物形象与并无内涵的 空洞名称。马恩克斯令人感到不胜凄凉与不快的论断出现了:由于自然力的被人格化,最初的神产生了等等诸如此类毫不负责的推脱借口。
   但诗人是一位神经病患者与自虐狂吗?他在耸人听闻。并通过耸人听闻引起的恐惧博取人们 对他的注意,以示他与无信仰的我们共在于世的区别吗?为什么?他不可在宗教定义之内的人 世间做点其它什么;如果人的存在从根本上确应为一种意识的存在。但上述语言显示出的行 为事实已明确告诉我们,这已经不可能。因为他已经匍匐在诗歌的躯体上,融化在 诗歌的骨腔里。他要做的工作就是终身忍受寂寞和被人忽视。寂寞真的那么难以忍 受?难道长期以来,一般流行诗刊的语境提供给我们的想象力中表现为快活、天真与浪漫的 诗人形象是一种假象,甚至于与主观自我的任性、赌气结合以后表现出的变幻无常就是怪本身?格格不入。甘愿被人忽视并置身于人的视力范围之外:他要干什么,到 哪里去?如果诗的本质是以词为铸料,并通过语言对我们眼前这个不断变幻的大千世界不断 做出命名的一项深邃活动。即尝试将世界词语化,并使这个世界能够变成我们面对面一次可 能走得更近的交谈,并在交谈中确定人的历史性存活的地基与界线。宗教的本质是通过神性 之光辉教义的显现引导世人向善,并在善的力量体现中克制住我们这个与万物共存的世界,不要过早腐败的滑落,走到它的对立面上去。那么二者的关系必须将导致诗人仅仅作为一个 中介,被抛到了神人之间的那块空白地上去。但是我们凭什么相信诗歌与宗教本质的必然联 系呢?特别是在被形而上界定的精神领域言说内,这位灾难沉重者是怎样用诗歌语言承担 起他所遭遇到的,由一系列肉体与精神事件引发的沉重的灾难的呢??如果一位诗人所有的作品都是在完成并走向同一首诗,一首本源之诗。即他必须在自身意识 敞开的无垠维度之中,找到那深远始源的自足根基。进入非寻求状态,即进入回忆,这里的回忆是超验体察性的回忆。通过有限之本体在活着时有意识的清醒的对死亡的体验,诗者自 失成为他人或迈进种族的古老祖先存活的回忆之中。同时体验到其他形态的生命意
   识乃至物质宇宙的意识。那么在超验体察性回忆展开的中途,表现在诗歌的语言具体操作过程中,意识触摸到的非规则流动的不同血缘、血质的物自体呈现出的图像,它的跳跃,不稳定性,细节和边缘差异导致的断裂口,就要求我们在专注阅读的镇定中 ,咬住一些关键的作品及作品中那些关键的相互关联的章节、段落、句子或词。因为这些作 品及作品中相互关联的章节、段落、句子或词汇集的尖端是敞亮,坦现整首本源之诗的音容 、相貌及局部轮廓特征的重要场所。同时也敞亮、坦现出通过诗者个体自失,他触及到的真 相及言说的深度,在何种意义上确立了近在我们心里的生活与词的命名活动直接相关的历史 性地基的深度。
   理解作品集的重要几点线索:①诗歌并非语像 ?恰恰是从身体上砍下来的一部分 ?恰恰
是蘸着盐水和血水的一块肉……(诗《自我观察》)?
②我在假定的词语中   (等待)衣衫风化   (等待)躯体腐烂(诗《 等待》)  
③上帝的阴部一旦腐败该是怎样的风景…… 你只有在手淫时,才感到做人的快乐……(诗《风景》、《手淫》)  
A、首先,我们要考察诗者是怎样实现他所称为的辉煌寂寞的,并在对寂寞的难 以忍受的体验过程中进行有意识自失为他人体验的。在人生阶段中一些特定时刻,对被岁月单独囚禁起来的突然回顾,我们被告知,显然,寂寞 是一种被孤独体验以后,比余下的光的匮乏所暗示的,还要深得多的一种无以表达、无可言 说的时间的滋味。它就是这样一种滋味。正如潮水般的黑夜降临的本质一样,涌上心头,它 的神秘与宏大使一切事物消失了差别,这差别也是万物的灵魂渴望跨越界限融为一体的强烈 向往,表现在对白昼澄清以后喧嚣、跃动不已的现实图象中惊人的清晰与稳定。这就是时间的本质使一切归化于寂静。寂静实际上是这样一种大音稀声的能量,消除有用性 的能量,使世界回到原初的清晰与稳定中。孤独的解构反映在人的肉体细胞与细胞之中,分子与分子之间,原子与原子之间的根本隔阂 ,并非外部世界的强加,比如来自社会的巨大心理压力产生的性格差异或失语症造成的鸿沟 等等。孤独的品质乃是人这一特定时间及意识产物上的固有,它的无可选择性,只能使人勇 敢面对这种现实,并在逐渐深化的对这种现实接受过程中,感受到自我存在的种种可能,表 现在灵魂在此黑夜的深渊中独自涌现,它的言说遇到万物的同时,也遭遇到神性之光的沐浴。因此,对此孤独、寂寞的忍受与实现过程,就是诗者灵魂自失,实践为时间 的分裂过程,分裂意识是痛苦的根源,痛苦的本质就是撕裂。自我撕裂走向大地或人性之反 面,同时也撕裂自我的神性意识的注视,走向无我的神性意识之正面。
“呵!一个梦游者,两颊污浊……,? 在梦幻的旅馆里,你吞噬火焰……,”(诗《回忆》)?
苦,淹灭了一切,并渗透进所有走向撕裂过程中所接触的一切事物。与一般病痛(古老的业力)、不幸者、自甘沦丧与倒霉的无可救药者不同。痛,这个真实之物,活动着,深切燃烧洞察一切。  
“十余年前,在旷世的孤寂中,我也喊出了透骨的狼嚎和进行腥血的射击——你激发我写下 了咆哮的诗行为了诗歌,我成了最痛的人,我将一生奉献给苦难”。在哀掉艾伦·金斯堡一诗中,诗人进 一步站立在无助滴血的时间之渊上更加平静地吟唱道。
   但这还不是痛的本质,痛的本质是诗者本人的主意识,在随灵魂分裂中清清醒醒地在忍耐力 中还要去观看自身走向大地或人性之反面,观看撕裂自我的神性意识的注视,走向无我的神性意识之正面,并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忍耐中生产强大的力,促使痛这个真实之物 升腾起强烈的火焰。舍去我们的知觉和感官,这火焰,就是人的升华出来的精神为保持住人 形的肉体材料与他人他物的意识结合而不至于走向根本的混乱与失控。此火焰牢牢源自精神 ,凭借精神,服从精神,不断获得燃烧的能力。这种单纯对立的燃烧使我们充满奔向人本性 实存的向心力——清醒的主意识。却又如此痛苦,痛苦到使人从根本上自立而脱颖而出,因 此此痛苦又是愉悦的痛苦,痛苦越大,要求获得自我确立的空间就越多,引起的欢乐与愉悦就越大。
   稚夫在一篇随笔中写道:“我期望一次一次的燃烧自己,一次一次的精神放血,我希望我的 诗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是一种关于存在的真理性写作。”对存在的追问,就是对人自身个 体实存之在的确立。所谓真理是绝对相对于个体的局限,无法再次调动精力从整体局面进行 超越。正如手提灯笼淹灭于太阳光辉之下。意识不到黑暗的灾难性降临,是太阳的绝对无法 对诞生太阳的先辉本身进行超越。诗人没有食言,他用他的诗篇承接住并表现了灵魂分裂、 撕 裂的大痛。依靠忍耐的亲和力与向心力升起的精神火焰,使稚夫在渗透到自我灵魂根基的同 时,觊觎并真实触及到他人的灵魂维面,并与这些灵魂维面完成了真挚而诚恳的交谈与分裂 :吧女,母亲之母,裸归,囚徒,枪,造枪者,行刑者,被行刑者,板车夫,父亲,卖淫的 女子,金斯堡,叔本华,……?同时,也在此火焰的烛照中朝觐到他自己的上帝,引导他上升的维吉尔之手:诗人善良的妻子、精神上神交多年的几位尘世之友和养育他的那块大地。这样的意识,使诗人的写作必然从现代主观主义所理解到的诗歌写作,即天才的自主性主观活动中脱离出来, 在同广阔的宇宙各维变的生命沟通和谈活中,诗人将自身牺牲,自失为一道向语言敞开的桥 梁,在通过语言中确立出自我存在的同时,也确立了诗人对为他的非个人化原理抒写意识的 精神领悟,使诗人的表现方式实现了艺术本质的更大的自由去接近并成为不同阶层的人们, 并用与他们纠为一体又同时分裂出来的诗人自身的意识去打量这一层维度上展开的世界,这 是稚夫的作品获得力量的重要原因之一:对灾难感的克服,在以肉身牺牲为代价的分裂出来 的语言空白点中召唤了诗歌精神的莅位。?
    者——……人,没有单独一类型的人是专为诗歌这个术语而设计的人,因此这里用诗者称呼 ,意为他即是自身,也是他大脑中任何一个概念化的人,或者是罪犯,或者是乞丐,或者是 学者,转过身又是插污刁民,唯一不同的是,诗者作为他自身或他人念头中的,任何一个不 确定的“人”,是以诗歌这一特定术语为生命根本意旨和基础的人,因此这里牵涉到的是, 诗者作为一诗者存在,首先应具备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先决条件——一种健全的,具备包容性 的人格力量。这种人格力量带来的注视,使诗人不再与主观的自我发生结合,而只与更客观 ,更超然,静穆意义上的非我世界发生结合。默默吸收,消化与排斥着与之属性相吻合或相 反的不管是来自心灵世界或通过心灵世界建立起来的外部世界诸多为诗而准备的原始素材与意象,这意象与素材在这种活生生的时间体内自动堆积着,燃烧着,结合着, 不以诗者意志而受阻止。诗者只是被动地感受到这种种不同的反应,只是当这些反应形成了 一个完整的大的或小的清晰世界时,诉诸于一个念头,逼迫着诗者去表达(创造)。?因此,他这一特定情感或情绪已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种持久的混合的情感力,即燃烧能力。 同时也就形成了他对一事件或物的广义的特定认识。诗者根本不为讨好公众或引起广泛的注 意而写作,他只诉诸自己的意念,因此当他的作品开始讲话时千万种事物和人的声音不可侵 犯地也同时在他作品自身里讲话。
   海子的悲剧意识所包含的痛苦及冲突的本质是一种根本就没有获得过实现的搞错了对象的痛 苦及冲突的本质,诚如他对自我的追问所言:他确实走到了人类的尽头。这尽头是平面的、 直线的,外在感受遭到极限之后的尽头。整个的肉体与精神又一次被反弹,并落回到自身一 成不变的怀抱中,灵动象开端一样,确实也只剩下才情与空无一物的赤子之心。因此,导致他后期创作的语言暴力与行为暴力,是用人为断裂的一维世界的意识去思维并确定人为断裂 的二维世界的意识,出发点根本错误。?
    使他把诗者的自我的确定性仍然理解为一种普遍行之有效的目的,把握式和手段性的,怀着 浓烈的现实态度,并以一种理念的、潜能的、物自体或精神的挖掘方式,继续同它所对应的,狭隘意义上的“外部”世界发生联系。必然把诗者的自我沦为认识者和开发者的那种掠夺 成性的肉食动物,走向自欺的幻觉。基本态度就是审问和一种动态的唯物主义,其结果,审问对象也必然提供更可怕的假象给我们更多不能再生的绝望。因此,这里所谈到的诗者的自 觉确定性,必须被理解为诗者的自我确实是意识化了的,觉醒化了的确定性,即诗者自我成 为不设防地带成为可被其揭示物所渗透的空间。从而,诗者意识也必须被理解为这样一种本 体的,同时向天地人神敞开的自身就固有的空间维度。这空间展示的深渊是立体的十方世界 。每一世界的方位:东或南或北或西同时包括了东西南北。每一维度的人或地或天或神的意识空间也同时包括了人、天、地、神意识的空间。这种可相互渗透的每个不同 维度与层面的意识空间在对立与冲突中,不断使自身趋于完美与澄明的同时,也使世界本身 不断趋于完美与澄明,依据宇宙悬浮之静的力与能支撑起的全方位写作视角 ,使写作本身进入了写作的内在本质状态。即:将世界确实的词语化,词语化显现出的世界 是真的在自行活动的世界。在词语中展开活动。
    正觉:长期以来,我们的诗歌批评意识本来就缺乏的诗歌批评工作者及被这些缺乏批评意识 的批评教唆、煽动、左右起来的一大批阅读者在诗歌阅读活动中,剥开文字的感性之手没有 摸到血肉模糊于鲜明之处呈现的形象(本质是色相),就感到不过(眼)瘾。这种对诗歌形象、诗歌血肉、诗歌快感(而非喜悦)等等一系列针对诗歌而发的过量病态的阅 读 要求,还是想在阅读过程中实现心理上的现实大地流传至今的那样一种唯感官是大,而不顾罪恶就在当下眼前横行自如的赤裸裸的嗜血冲动。如果基于这种角度,为什么我们不通过对小说、戏剧、电影提供的形象体验去亲临刑场或一味取悦贪新鹜奇群众的地摊文艺坦开的事发现场。?把消费观念引入诗歌,要求 诗歌提供快感。这一下流企图根本上是想活埋诗歌言说的自由在语言中真正展开。
    通过阅读稚夫诗歌现场获得的一再发生的事实经验向我们表明:对一切以先人为主的审美、审丑、审恶、审善写作意识毫不留情的扬弃和取消使语言言说与诗者言说开展强烈冲突的间隙过程就是诗歌精神与自行活动的真理不断涌现的过程?表现形式是由具体到超越,超越到特殊,特殊到个人。因此,于微妙,精细的感觉差异中诗篇所如唤的那个当时并不在现场的图像流动的整体突凸出来时,已不再是我们泛泛而谈的一般经验意义上所固定下来的现实感可以框架的它是以线条的横、撇、竖、捺为肉体展开的基本形式燃至灰烬处,要求灵魂再生的一种产物?
    要求我们用同样丧失的代价与之对称与抗衡否则,我们将陷入永远也不会读到理想的诗歌或阅读诗歌永远只是一种理想,与我们自身的理想相距甚远的奇谈怪论,这里谈到的理想一词与梦无关
    补充:色作为一个具体空间,本身就是一头活的神秘生物。它波光粼粼透明的身躯,来自宇宙冲动深处的能量体现,其聚合及释放,成为大地之光朗照下的人所必 然遭遇的一种真实处境,不可避免。它的真实在于与传统意义上的(审)美、真理、伦理、道德秩序等一系列外部强行介入的人为 意识形态无关。它就是它自身。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对形象的否定。色自身就是它自身的独立 自主的形象。抽象永远是对现存历史的运动局面和神话元素的进一步深化、提炼、臆 断和 最终固定。此种努力意味着将额外、多余的附加说明压缩、削减到最低限度,以便让角色在不动声色的眼光中得到精确体认。对色的体验,也就是对死神诡谲智慧的体验。从假象上达到对死亡恐惧的超越或者超越死亡 的假象性,而色自身只是通过,通过,再通过。它的透明决定了它游戏本质的非粘滞特征。 体现在波德莱尔作品《腐尸》中,我们感到通过现象解释现象的事实雄辩是徒劳的。煽情且 无济于事。——摘自我对我的作品《色》的意识分析部分
    B、但词语的威力,是它的真实性,诗人稚夫写道:(我)在假定的词语中,(等待)衣衫风化,(等待)躯体腐烂。因此,诗歌并非游戏或逃避性趣味活动,它的真实 性,即是它的危险性。表现在向人的意识维度同时敞开的天、地、人、神的四重意识结构的 空间活动。任何一种结构的空间活动缺场导致的结果都是难以想象和不可想象的,稚夫在诗 歌中表现了这一本质命题,因而这言说表现在诗歌语言中透出的真实性,又是可以想象的,并能够真实触摸。?由于向人坦开的这一意识维度中居住于光中的神性空间意识 的缺场导致 了向人坦开的这一维度中的大地空间意识,天空空间意识,人世空间意识陷入彻底的病态与解体处境。
    母性性格的大地(母亲、母亲之母、妻子)病变。容颜褪尽。走向其对立面——妓女、裸妇、卖淫女……芭茅花中漂泊的空坟……凄凉的秋夜。
    父性性格的天空(父亲、儿子……)病变,走向其对立面——梦中行刑者,枪,被行刑者,囚徒,手淫者……星群僵冷。宇宙坍塌的黑洞,太阳熄灭。
    人世空间意识——人类文明的病变——一味引导、刺激消费。制造垃圾。尤其是语言之魂严 重解体在此泥淖中被迫帮凶、自残。亡魂、窟窿、病呓,被野草吞噬的超级都市。
   稚夫写道:我知道了我有两次生命。
    一次还未开始,一次还未结束(诗(自我观察))
    即神性的空间意识活动不出场活动,生命就永远不可能开始。人的现存所有活动,不以召唤 、聆听神性之光的重新莅位为重责,生命就永远无法结束,并陷入无秩序的混乱和盲目焦灼之中。但神性意识到底是怎样一种意识呢?是什么导致了神性意识在向人坦开的这一意识维度中的 缺场呢?
    背景资料:摘自我的文论《诗者的职责》前奏
    两点线索:生命实现为意识反映在“人”所在的现存空间的两次陨落:Ⅰ生命是宇宙诞生及运动中的自然现象和自我揭示;Ⅱ意识是生命实现自我觉醒的必然结;Ⅲ高级生命的本质是意识的透明化和非肉身结构
    表现形式之一即是神灵的出场——人的另一种空间表现形式:a、但是生命实现为意识,反映在‘人’所在的目前肉眼看见的现存空间的第一次陨落,是意识的半人半神结构:从古希腊众神世界及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史料片 断的场景表示——由于神灵栖身的高层空间发生动荡,宙斯违背宇宙深处的力或能的根本特性,即意识的透明化,推翻其父克洛诺斯的神界统治,宣告第一、二、三纪的黄金人类、白银人类、青铜人类的消隐,也同时宣告神性的半隐匿状态,宙斯必须为他的选择和行为负责,与他的率领相关 的诸神被迫降落人间或接触人间,这里的人间是相对于宇宙空间而言的一个特殊维度,它并 非 是现存的、先在的,它的出现是遭遇到的,奥林匹斯山脉进入此维度,即表现为人间维度上 的古希腊诸岛,宙期率领的众神只直接遭遇到此维度即表现为意识结构的半人半神,即第四 世人类。以古希腊人为典型代表,一方面是意识对烙印在意识成份中的神性的向往,渴望和对永生的回忆,另一方面是意识对意识的有形化和肉身结构的恐惧,准确来说 是对时光的恐惧,生的气息和意志是如此强烈想逗留在此世界上。在这场根本的、真实的冲 突中,荷马史诗中的宙斯,被描述为一个十足的暴君,情绪变幻无常,时而神性十足,卓而不群,时而又被各类低级趣味所主宰,甚至还是一个善于施弄权术的阴谋政客和淫鬼,叶芝在《丽达和天鹅》中曾诗意表述了这一主题,宙斯化为天鹅与丽达结合,产下的 两只蛋中,一只孕育海伦,导致特洛伊战争,另一只孕育出克吕泰涅斯特,谋杀了阿伽门农,意识对意识中的神性的强烈回忆压迫了意识中的肉体结构和肉身的智慧,甚至满怀蔑视和 毫不负责——战争,无休止的战争,空间的流血代价弥漫在空气中,这是古希腊早期罪恶体现(苏格拉底之死是直接证明);另一方面,意识的肉身化对意识中的神性满怀嫉 妒、仇恨、疯狂和本能的摧残,古希腊人承认了这一事实。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用这两 种根本真实的力量,即作为太阳、光明、希望、理想的阿波罗精神和作为丰收、享乐、放纵 、疯狂、本能的狄奥尼索斯精神的冲突分析了这一事实(但后来,尼采退去了),它是使古希 腊文明进入巅峰状态的根本动因,活跃的民主政体、人间最早的立法法典、大型体育竞技的繁荣、悲剧中人和命运的冲突、恐惧和怜悯的交结、邪恶感情的净化、甚至是英雄性格的毁灭。对真实和自然的向往,借助狄奥尼索斯的迷醉如此接近意识自身的众神的神性,如此接近,甚至本身就快返回到神性就是神性,结束这一觊觎活动之后,意识又不得不重返到意识 的肉身结构中去用‘人’的不朽英名与之抗衡,如果没有不朽荣耀或不做必须做的事,生活 是不值得活下去的,史诗中的阿喀琉斯就是接受这一事实的代表。在这种意识的半人半神结构中,死亡赋予了‘人’类行为的意义,这里的死亡不是一般意义的死亡,而是冷漠的,视死若归的死亡,作为能够去死的死亡,第一次、直接 的、不可替代和让步的死亡,充满初春的兴奋和骚动不安。b、生命实现为意识,反映在‘人’所在的目前肉眼看见的现存空间的第二次陨落——意识 的纯肉身化结构:从《圣经》世界及弥尔顿《失乐园》、《复乐园》史料片断的场景显示— —在《圣经》世界中,我们体会到意识坠落为意识的纯肉身结构。亚当和夏娃逐出伊甸园的 处境是可怕的,难以想象的。那种痛苦在意识上打下的烙印是具体的,肉身化的。从弥尔顿《失乐园》专注描绘的字里行里我们可以得到充分感受,由于亚当的骄傲和过于自 信,对维护个体的尊严抱有一种盲目和固执的信念而受到撒旦诱惑——色欲的贪婪觉醒,羞耻感诞生,亚当的痛苦表现为只有流汗,辛勤耕作才能糊口,夏娃的痛苦是分娩,意识的透明 之神性光辉完全从意识中消除,意识的肉身化不得不清醒面临这样一个充满暴力、邪恶、流血和不可理解的实体世界,上帝无所不在,但他只是预见而不预定,亚当的受诱惑必须担当 自身的行为责任,永恒的春天被四季替代,出现了暴风雨,飓风,严寒,洪水,地灾,世界各动物相互吞害,或者是亚当自身从无所不在的上帝那里扯下了一角空间,进入 了 这个空间,一切都在变形,都必须重新再来一遍演化。一个事实提醒了我们,《失乐园》的 起初是因为天堂的众恶魔不堪忍受上帝的至高权威,而对神权的至高威严实行反叛,被打入 地狱,众恶魔不甘失败,决定重建地狱与天堂媲美,重建地狱的指导者就是希腊神话人物玛尔西巴,我意识到希腊神话的陨落与这一反抗至高权威的事实的相通和相似表明了不同空间 的不死的高级生命共同根基的复杂联系超过了我们这一层空间想象。亚当的陨落反映为栖身 于高层空间的神祗内部动荡及斗争的牺牲品,或者说,在众神祗内部动荡中,作为生命高级 力量虚构出的地球毅然携带夏娃走向蛮荒大地,天使米加勒向他们显示了亚当的纯然罪恶的 子孙将在大洪水中结束他们全然罪恶的活动,除诺亚方舟外。这里的大洪水是另一空间发生 的类似洗脑、消除记忆,因此反映在目前‘人’肉眼的低层空间就是空白。如果我们了解到 人的肉体细胞和细胞之间相互隔阂,分子与分子之间,原子与原子之间相互隔阂,而二者之 间的距离又是无法用数字来计算的,我们可以认为分子空间、原子空间、质子空……上面都有生命的表现形式。而“人”贯穿一切空间,这就是“力”和“能”的本质含意。肉身空间即有现有“人”的分子细胞表现形式是生命的最粗糙、低级、外在的存在, 贫 乏的根本是意识不到贫乏,并一味通过自欺活动将自身掩盖,包裹起来,这是后天观念的无 能和气急败坏。?耶稣在旷野成功抵御的诱惑有:色情的诱惑、信仰的动摇、饥饿,用暴力推翻敌国的欲望,被宣布为圣子的骄傲。第一次抑制了肉身结构,使乐园复现, 神圣的力量得以维护和显现,但这光辉是短暂的,古罗马君士坦丁大帝的皈依,基督教义与 世欲权力结合,一直到后来,成为一种世界观嵌入现时代,本质发生了变化。?神性力量的 显现,即意识的透明化和非肉身结构显现为:光辉、澄明、快乐、威严、至真、至善,对静 中之静力的忍耐服从,这里并非指词语的生命而活生生显现为神灵力量的生命归根的召唤。
    生命实现为意识的纯肉身结构导致了以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首的智者学派充分发展,并为当代科学技术的基础活动奠定了地基,到了笛卡尔那里,整个实证的、科学的确定性和对象 性眼光所含的数学结构及技术公开合法化,工业的,机器的,商品的,信息的和令人目瞪口 呆不知所措的原子时代到来,使‘人’这一维度的栖身之处被消费,被荒芜,大地在扭曲了的 肌肉组织中颤抖,天空自行关闭,自然被奴役和对立被吊在拉技刑架上接受拷打,语言尤其 遭 到玷污,因为这一意识的纯肉身化结构的‘人’从来没有生活过,现代主义的各类艺术语言 试验,肉体试验,标明了一开始反抗就人事不醒和迈入了更加漂泊不定的一旦品尝全是苦灰 的早夭之途,类似地狱中那棵智慧树味道。?在此次意识的纯肉身结构中,是否再得拯救赋予了‘人’类行为以意义。
    本次地球文明第一批被派往‘人’间作为神性之渊推出的众神代表及高级力量的拯救代表是 :释迦、老子、耶稣。但他们建立的心灵法则迄今平均对抗时间已逾二千年。已在解体中, 不再对人类整体普遍指导有效。
    从上述言说及背景资料显明:导致向人坦开的这一意识维度中,居于光中的神性空 间意识的缺场,究其本因不在外部,正是人自身掩耳盗铃,一手清醒地扼杀和熄灭了自身这 一维度中神性之光,并在此残忍的清醒中继续走向黑暗。无论在此之前,还是在此之后,死 亡——时间都已作为生外之物,从意识的根本上意识不到死亡,因此,也意识不到黑暗,那是行将毁灭的兽和众兽叠加的獠牙纵横之途。
    具体作品分析《手淫》一诗
   先从诗学阅读本体角度出发,我们又怎样去打量《手淫》这首诗呢?
    当我们怀着一种未知的心态去阅读或欣赏一首诗之前,我们同时也怀着一种期待,这种期待 是什么?我们自己也可能根本无法说清(这里的我们应指确实是对诗歌有着浓烈、健康兴趣和真正鉴别力的人,甚至就是诗者本人,尤其我们想到诗者在没有成其为诗者以前 首先就是个纯粹感受者的话,至少他不会把诗当成是获得某些世俗目的的手段,而把诗当成 其目的本身。比如人为赋予某种道德概念,企图获得某种教义,满足和平衡一下
    心绪的宁静,渴求看到正义的伸张或者刺激一下衰微的情感神经而感到猎奇的快乐等等)。 只 有当我们阅读活动完成之后,这时可能会出现三种局面,一种是从根本上给予一种精神上的 蔑视,无动于衷;一种是承认在阅读中被作品中的一些小小的段落抓住和打动了;还有一种就是被整个作品彻底抓住和打动了。(如果我们读一首诗是读它的整体而不是一个句子和一些段落)我们长期以来潜伏在心中的那种隐约期待现在在作品中变成了现实,不是以 我们想不想读,而是被作品牵引着跟作品一起运动、下陷,进入另一个世界。作品中说出的 正是我们冥冥中萦绕在心尖模糊意欲过的或曾经想说而又无法说清楚的,它克服了我们心中 的种种厌恶而超越了我们的对立面:一种流行的偏见、流行的观念和词藻、一种一眼就看穿 了的蹩脚技巧、虚伪的真理;日常生活中那些使我们变得毫无生气、暖昧不清的种种被遗忘 的东西在这里似乎恢复了另一种视觉生命,变得那么清晰、精确,绝对呈现在我们眼前,它似乎就是一个特殊的不同角度完整的客观物质的多面活体,一个自足的、独立的有别于我们通常称为真实世界的时刻活动着的世界,根本不能被它之外的任何东西(语言、材料、观念等)来证明,只感到我们的心灵被这一特殊客观物散发出的气流搅动着,支配着而呈现出各 种不同的反应,或许是一阵阵冲动,或许是一种绝对服从,它使我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甚至无多余的话可说,因为我说这就是诗:那使我们的心灵活动与作品里的心灵活动产生了 种 种不同对立和不同程度完全重合的那种不可能被其他表现替代的独一无二,不可任意增加、减删的客观存在物在纸上活动。凭借这一客观存在物活动,作为读者和作者的自我在这里不 但消失了界线,而且几乎是自动领悟和接受了作品本身企图要传达给我们的诸多无言的只能 从肉身上过去的体验或意识,并改变和修正了我们自身中原有的诸多观念和意识,让我们进 入无利害冲突的纯想象逻辑之中去感受到心灵活动的众多奥妙之处。
    因此,这里如果说给“诗”这一独特述语所下的定义对我们每个人的自身生命而有什么至关 重要的影响,我只想说它不但证明有“人”存在(不是概念化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它 永远都是第一次呈现出我们的心灵是怎样从一个冥冥的未知空间把那些无形的,甚至还无法 感觉到的,听到的,看到的或者是早已被遗忘的发生过的或未发生过的经验片断,某种焦灼 混乱的情感,一丝奇迹性气流转换为另一清晰客观的物质活体在纸上证明着千变万化的心灵 活动,并维护这种“人”的存在,这里的“人”不与主观的自我发生结合,而只与更客观, 更超然的意义上的非我世界发生结合。
    体察在稚夫作品中:
    C、通过稚夫清醒的对语言细致入微的操作和精确、到位的高超表现,很快我们发现诗篇召 唤出的那个当时并不在场的召唤对象,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手淫者在纸页上活动和涌现,比 如最具代表性的郁达夫《沉沦》中的主人公类型:变异儒家意识的过分内向、含蓄,难以启齿的看不到社会前景与出路的郁状与病态,就通过当时阳萎种族对异国色情的自卑 想象与自我刺激,聊以自慰。比如著名人类学者弗雷泽在《金枝》中考察到的全世界古老部 落对手淫一词的古老定义:与大地交换能量,保持大地的生机与活力,进而使谷物获得丰收。或者是近代欧洲医学与一 般意义的心理学手册所解释的那样:营养和精力过剩,加之工业文明的持续深入导致的焦虑、紧张、不稳定情绪必须要求正当能量释放。那个非一般意义的手淫者,它的歇斯底里。粉身碎骨的肢体自虐。肆无忌惮。公开的如此张狂。与胆大包天。要将化进肉眼的想象化进骨髓与意识深处的最邪占有与魔食。那强烈的恋尸癖冲动……已经跨出手淫者在纸页上活动的定义,召唤出这样 一头:纯然的、赤裸裸的兽与畜牲,盘踞占有了整个的人之内存在空间,这头纯兽,就是被 当今科学自身定义出来的:
    理性动物:崇拜肉眼观察与肉眼想象的实证眼光中,所含的数字结构与不使大地的肌肉组织 扭曲,就誓不罢休的公开合法化技术,以潜能开发为目的,将自然界整体吊在拉肢刑架上拷 打与奴役的野蛮暴行。
    经济动物:视整个生命都是从上帝业已腐朽的耻部那里盘剥回来的一笔丰厚利润,唯一可以 消灭它的是复活凯撒、亚历山大、希特勒踏着已日趋临近的宇宙革命精神幻像的鲜血的安祥 步伐。
    历史动物:因考古偏执,尸骨年轮的花纹与陈色大于活的一切,并在妄图找到的时间必然联 系的永恒徒劳中,最后坠入叹息与主观妄想的一口咬定的疯狂与专制。
    政治动物:强力意志的尖锐,具在大脑虚构出的地图版块中央,生根发芽,而实际并无下体思维的蜗居在鹰巢中,用眼睛走路的瘫软性大种怪物。
    这五重恶力压榨出的已与政治、历史、经济、理性毫无关系了的最可怕和毛骨悚 然的至纯至恶之兽。与兽性。
    使人的本质及个体生命的尊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与催生即死的无意义感利 落 干净的一笔勾销。弃与被弃,同时暗示了主动中的被动与被动中的主动两股反作用力在现场 发生的当时,纠为一体。活的生命事实,被一双颤抖、哭喊的命运之手
    连根拔起,抛置于荒凉大地的某处,强制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与视线。正如我 们弃置有用性已完结的身外之物毫不吝惜。弥尔顿史诗《失乐园》里,上帝逐出、弃置亚当与夏娃偷食众神的智慧之光,使人类为此付 出惨重代价,肉体的觉醒同时暗示了对肉体的恐惧、羞耻,不能完全、充分占有的挫折感, 并意欲通过无休止的来自体力与脑力的工作与劳动状态要求摆脱一日三餐苦恼的肉体饥饿结 构。忧烦,众多责任感的无法承担、推脱与矢口否认的自欺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善的目光及其注视,在这漫漫的白昼性长夜,只有少数人在真的心之底部,偶尔显露它闪忽 不定的微弱光芒。最终我要与之进行殊死斗争的表达结论是:引导、左右我们现今时代人类文明的其中一支肤浅粗糙的科学之流,它的本质才是真正的黑宗教。现在它的 教主就是一名叫比尔·盖茨的理性动物,干着妄图用电脑取消人脑的罪恶勾当。如果卡夫卡笔下的甲壳虫还是此处境发展中途的人异化的一种象征。诗人稚夫直接说出了并指认了这一命题的最后本质:即当今历史性人类存在的整体已沦为一 种赤裸的至纯至恶的兽与兽性本身。比动物还要严重的兽性,取代了人性。这里包含的对人 类文明命题的否定命题,将导致下一时期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更为辉煌的文明。那就是在否定 的深刻中不断觉醒,并对当今的科学教义实施彻底反叛与自控。
    而在东方,麻醉于智思结构之内,对具体事物进行无限形而上超越,翻升的汉文化 领域里,它的巨毒由于太毒,太难以想象与无从想象,累积历史近五千个年的固态假知模式,在以注解为根本倾向,靠想象的悟性之流填注学问的实践过程中,由于背离了饱 赋生命活力与宇宙同等对话,竞技的最初开端(周易、河图、洛书、孔孟、李庄之神与道… …)或者是谈话背景的时间定位坐标过于高渺与出神入化,而出现得恰不适时,后来者无法 居上,而只能屈下的这种靠上下(文)承传,心领神会及辞不达意的主要个体虚妄想象及不可言说的内封闭话语系统构筑、诱变与沦丧出来的:隐喻动物:语言能指(有声意象)与所指(所在概念的场所)关系的严重分裂 ,导致汉语处于根本上的失语状态。无法确定,无法说出,无法命名,而在所指层上不断下 滑,从抽象到抽象,从本质到本质,从定义到定义,全部都在(场),而全部都不在场,这种 与世界相遇,要求明确的关系,首先是建立在象什么什么,然后随喻体进行风马牛不相及的 意会、延伸、夸大、散裂的逃逸姿态,最终使一个处于与具体事物本身无关立场的种族成为 业余的、站在弦外之音的角度抒情、言志、载道的而非表现意义上棱角分明的种族。依靠所 指的无限发达、繁衍出的一整套既定的、现存的、无扩张与应变能力的公共隐喻系统,使能 指功能趋于零,趋于空洞。它使我想到1900年,威猛的还并非八国联军的坚船利炮,而是它 嗖嗖作响擦过耳边的能指的语音,看见并说出,长驱直入打击了汉语无指的内核。比如观光 某个自然景点,必须要从石子里看出大象、驴子、马或鹰,并还要通过这些“象”辨出似是 而非的耳朵、翅膀、尾巴、四肢……,这里的看从根本上是没有发生过的,省略了过程的辨别之看,就是是否与我们内心事先知道,明白的那些东西是否吻合,否则我们就不知道,不 明白、不懂。石头,它的质料、物性的聚合与重力被空前忽略,并被前面的象吃掉,能指无 法能指,无法命名,甚至被所指的无限多指变成无指。要恢复能指,就必须清
    除隐喻——事先已凝固成形的那一整套公共、既定、现存的事先知道的话语系统,使所指后退回到能指的表面,这个过程就是语言走向断裂、错位、逆向、陌生和未知的过程,回到局部个体与创造 的原初单位。但不幸的是,这头深刻的隐喻动物,迄今为止,仍然大摇大摆凌驾着语言之车 ,在所指层面上不断深滑下它的梦呓与昏迷,自戕的病情,继续在被无意识象形缩影的局限 空间一角加剧无知。作为整体把握、意欲的一统、中心及本质意义:必然造成对“当下”“现场”感的隔绝,忽略和视而不见,进而一步抹杀掉原子 生命的个体特征与个性原则,使生命无法进入自身的细节、局部,可感的、可触摸的不可重 复体验的另一半时间流动中,对具体事物操作能力的匮乏,使国人整个人生状态完全是一锅 被“高”、“大”、“空”、“圆”等大词搅成的浆糊,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的 真神秘与真恐惧,其结果对个我言,将导致一次又一次罕见的精神手淫,似是而非,独立花 前月下臆想占有无限(朦胧诗)。对社会而言,将导致野蛮状态的虚无激进主义,坐而论道,可左可右(比如文革乌托邦)都是题中应有之义。隐藏在乡愿动机下的功利实用目的论:导致汉学名理(逻辑)、数理与实证科学等具体知识体系形成方面的匮乏,只能以 具体存在的持续丧失与退化处境中衍生出的动物特征去直接反应与应付所有突发或必然发生 的所有问题。出现一个动,就必然出现一个反动,出现一个刺激就必然出现一个反映,整个 的龙种,其内在素质就这样代价昂贵的耗空下来,生命固结在几个空词撑架的有限的死观念 范围内,排斥其它观念,每一观念在撑架过程中,都随着时间的压力而歪曲成一种教派,一 种手段与终极目的和总有一天式的对未来展开的普遍可笑的被动期待,在伴随着以小农经济 意识形态为核心而顽固地土生土长的乡间话语系统,它的才子野心,尤其是在书中没有看见 黄金、玉女的前提下,动不动就想要治国,安邦,动不动就要平天下,彼可取而代之,最终 对我们的生命造成骚乱,“怀才不遇”“愤世嫉俗”“身在江湖,而心悬魏溯”之类的隐喻 ,就是针对汉文化这种已表现得淋漓尽致,摇摇欲坠,行将就木的废物情怀与绝症递出的最后通牒。普遍游戏情绪与对来世图景的无限恋嗜:追溯到上古神话,随着饕餮与刑天这二位象征承接苦痛灾难,并与命运 进行殊死搏斗饱满含悲剧元素的活力代表被时光的汪洋大海静静吞灭之后,通过老庄(玄理)、佛教(空理)、儒家(性理)建立起的一整套对人生存在活生生的痛苦的消解模式,导致种族内部的心灵维面中,痛苦之神处于根本缺席与不现身状态,这种对生存 之在的悲痛属性进行坚决制止,故意失脱与逃避的人生姿态(拒绝陈述、呼号、言说真相)与 之相应而建立起一系列贵生立场(只要生命长度,而不讲生命质量)福乐目标(类似多财、多 子的私人致福性,僭越了善恶法则)游戏性智慧(特别是随禅宗演化而来的公案、偈语、棒喝 发展至后世末途的小品文情绪)等以瓦解痛苦为根本目的,并意欲从人生的每一个方位与细 小的缝隙中去更大占有快乐的虚无幸福种族,将预示他的文化整体前景最终失败。
    气功教鸦片:通过人为的坐忘,个我从一个血淋淋、弱肉强食的充满权利 力与意志的世界缩回到无立锥之地冥想的世界中,并要求肉身气化,归于道,而与天地同在 。此贪婪野心在追求生命长度的过程中,无理平熄了现实与欲望的尖锐冲突,把自我内与外 的宏微差异一笔勾销,并将生命钉死在一个事先假设的虚无骗局之中。
    小品文:以貌似和善,闲适的幽默口吻,不厌其烦对细屑事物夸夸其谈与 乖巧称道,并欲借此自我陶醉的小聪明卖弄来消释与现实世界之恶遭遇而被迫进行殊死抗争 的勇气与决断。?
    麻将及女人的小脚:所有人类娱乐史上最为纯粹的娱乐,已跨出娱乐意义 所能界定的范畴,因而它制造的快乐已超越快乐,成为一种早已能聚之为物的瘾。这种瘾与 病用它强大的力散发出召集四面与八方的场,召集游戏与病者入座,并将由牛骨、塑料或象 牙制成的牌在游戏过程中分解为无穷无尽的数与永不重复的番。摹拟时间的无限,蜕变成一 种肉性特征极强的依靠五指触摸的游戏机制,密封在静止拥抱的室内,把全部生命之光的希 望与得失,一次又一次不动声色而又贪婪、汹涌、不失机智地押注在一场永无结局也无开端 的空无未来之中,这赌徒的信念,向游戏出卖了人之为人吃人者的最后本质。面对这种族心灵特征中最为黑暗的一页,我难以描述内心的楚痛。
    八股文:自由的抒写,面对这一整套公共、现存、既定的隐喻系统完全是 难以想象的。在野的、呼啸于林莽并自生自灭的无知批论最终归于尘土。或许,冷眼相看、 侧目而视世界的超然洞察,就是最好的自我捍卫与清楚说明。?古希腊众神神性的 撤离和基督受难,召唤了意识纯然无光的黑暗世幻的到来,得以摆脱此虚无时代光,甚至是 一束微光转向了少数的诗者,去体察,去追问,在以肉身牺牲为代价的聆听和极危险性的直 接接触后,语言之光得以初步恢复去照亮此心灵的黑暗,但离意识的纯然敞亮和澄明之境相 距甚远,诗者必须在纯然的期待中接受新的神灵之光的精神能指引。归家,即意识的肉身化 被空、虚之透明光辉转换,清醒,并满怀喜悦回到自身本真状态的所属空间,这里各类生命 间意识的直接连接消除语言,交还语言,世俗的蒙蔽性、迷误性纠缠体验显得多余。?
    “我是平民的儿子,在充满真挚温情的平民家庭中获得了一颗温柔多情的心,我从小就造就了一种倔强豪迈、说真话和不愿受奴役的性格。我的生活是艰辛的,在身上带 着尘土。然而,我也骄傲自负,在茫茫的人海世界里闯荡前行,真诚地寻找自己的人生。” 这是诗人一篇名为《楼》的散文中的一段话。这本真的平民意识,搏动在字里行间那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内核,是我们人及我们的人生赖以存活的心之根与诗性之根啊。 但于稚夫却用心理解得如此之透,如此之深,如此之颤栗与真。它响亮的开端及末尾打在脸 上,对混迹在我们中间的大部分‘诗人’于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真天真真无邪的假‘平民’意 识,无异于一记火力四溅的耳光。这不禁使我想起了向西方世界展示了拉丁美洲未经污染的 、独立繁荣、灿烂的拉美文学的主力代表之一,一位属于智利也同时属于世界精神宝贵财富 的伟大颂歌手——巴勃罗·聂鲁达,在他的一篇随笔中洞见到的一个无不深刻的问题:当我 们本土那些优秀的绘画艺术家在没有离开本土之前,还能向我们展示具有无穷奥妙的大自然 赋予祖国河山中那些有血有肉,令人神清目爽的风景、人物、壮丽的日落,妇女和儿童纯朴 、生动的微笑,……,但他们从欧洲各大艺术中心,不论是巴黎或是伦敦回来以后,带给我 们人民的却只是挂在画布上的几根抽象的、垂死的孤零零的线条,及缠绕在几何图形上的令 人头晕目眩的干硬理论,当然,诗人也不例外。幸运的是,诗人稚夫在从事诗歌创造的一开 始,他的声音就有意识地立足于他本土贯注给他的根性注视与血液精华。从而使他在借鉴、 领悟欧美各诗学流派的表现技巧、表现形成的同时,获得了高度的自觉与警惕,即:是否真 的意识到。在我的一篇文论里,我是这样谈到的:比如本世纪初以来欧洲各国形形 色色的主 义、观念:荒诞派戏剧、意识流小说、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等,正是因为这些作品内部所 包含的共同倾向所奠定的共同局面(就整体而言),形成了欧洲主流文学内部所包含的种种不同却又根本相近的精神特征,因此它往往具有开创 与综合的双重意义,并指导着这时期的创作。这里并不是指导浪漫主义或古典文义或更早出 现的文学作品不好,而是指这些作品本身(就整体影响而言)确实无法满足和适应我们现在的 心灵气侯(尽管我们世代以来的心灵本质并无变化),而不知不觉已蜕变为另一种东西,比如 法国超现实主义就宣称它们是浪漫主义的真正继承人,而且在它(或指其他流派)的影响风靡 和流行到世界各地的众多领域的同时,又把它(们)所在区域的主流文字所含的不同精神特征 带到了与之风靡所到的世界各国主流文学之中相互交融、反应、保留、扬弃,反之亦然。因 此,到了这一步我们才可能谈到世界文学,显然,这里是指一个国家的主流文学如果想要有 所发展,它不但应意识到它所处在的那个区域的主流文学作品内所含的精神特征,同时它也 应意识到世界文学的整体格局与倾向,同样,对一个诗人作品而言,它不仅应意识到它与本 国 主流作品所包含的精神联系上的异同,也应该意识到与世界各大陆主流文字作品所包含的精 神联系上的异同,因为这里谈到的精神联系是一种不断变化着的精神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克服我们的偏见,才能克服狭隘的地区主义视觉所带来的不良影响。
    稚夫在他的部分作品里有力向人们展示了这种不断变化着的与本土与世界主流文学 特征的三维层面展开的精神联系,及精神联系上的异同与差异。从而印证了上面的一系列 话。在《艾伦·金斯堡》这篇作者自撰的诔文末尾作者这样谈道:
   “我沿你而来,我离你而去,哦,金斯堡——残忍的救世英雄,我要使用这种无所依 凭的汉字送你西行。我无力写下我的全部谵言,无力写下我作为诗人的愤怒与诗歌的良心。我,一个失败的汉诗写作者,在充斥叫声的雨后的夏夜,在这既热爱他而又不能理解他的 蓬溪县城,艾伦·金斯堡,我与你道别。”
    在《湖之歌》第一节,作者又谈道:?“在那儿,这不是残忍的四月……
    这里不是荒原,也不是恶之花……?
    在那儿,灵魂的碎片力透纸背……?
    我以掌代步而苦苦跋涉,找到了自己的本真……?”
    显然的结论是,诗人稚夫,他的诗歌创作继承的是一种真正活跃,仍然普遍有效指导现今,隶属世界文学创造精神的优异传统的一个尖端部分:即不断确立自我与人类 本质的,本真意义上的现代主义创造传统。在根植与吸收本土古典汉诗的虚怀、字斟句斟、旷达、意味深长的精髓同时,以他自身独特的语言方式表现了他的生命个体在 这 个世界所感受及遭遇到的种种有关自我的、他人的、种族的信仰的矛盾、痛苦和希望及诗人 自身普世之爱的情怀与清醒中一个本真意义上的诗人所应自持的愤怒与激情。因而,他的某 些作品所获得的高度也是世界性的高度。目前,中国某些批评渠道透出这样一种声音:什么稚夫是中国的波德莱尔,中国的维永,中国的兰波,中国的魏尔伦,中国的金斯堡,中国的 ……,我认为这种声音除了是一种毫不负责外,还表现出一种根本的无知:对凭空插入的殖民文化暴露出固有的汉文化里心理领域沉淀下来的机械奴性、隋性及专制特征的丑恶嘴脸:这些声音里还隐蔽着这样一种更为狡诈、阴险的用意:海子是这样被杀死的。 王小波也是。站在这种高度,我们不难看出,稚夫的一部分口语诗就是对当下汉诗狭隘的地 区主义创作水平(中国就世界而言,也只是一个大的地区)的一次反拨与无情嘲弄:那些无意 识从形式到内容都在对日常生活现象流进行复制、模仿、抄袭的诗歌,携裹在眩目、华丽、现存或偶然性的语言外衣之下,无非是一种夸大其辞的宣传艺术。满足于细节 描绘、比喻和修辞活动,在美化而不是创造拓展世界(词语空间)的同时,把自我与世界强行 继续推入形而上的黑暗与空洞幻觉之中。使我们无法直接体会到我们个体生命目前实存的意 义,在追问存在的过程中,牺牲感在多大程度上是被体验为真实的、可触摸的,并与我们心灵的内与外触摸到广大世界,形成了一种生动共鸣、相互应答的内心慰贴之形象 关系。
   正如诗人三原在《审查当代口语诗歌写作》中所言:“当今诗坛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口语诗 歌……有的仅仅是对口语的模仿、借用,而真正的口语诗歌还在受孕……”等待什么来给口语受 孕?等待真正的诗歌精神来给口语受孕。就口语的终极意义我是这样认识的:如果真正意义 上的(言)说对时间和对已化为诸实在物僵化活动(因而是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的故意遗忘被 体验为口语,而口语对真正意义上的(言)说和对时间之光的直视的故意遗忘则表现为渴求建立真正的日常生活。怀着身在此地而心在他乡的献身念头。口语猛烈的渗透到 与事物运动时开展的无限恶性循环与深层麻醉之中,渗透到置于争斗与交易之间的不停变幻 面貌与质料的物之中,渗透到无处不在和无处可在的抑制于万物的无差异的共同之中。承受着假象上的歪曲言说之苦恼与耻辱。这里的渗透与承受就是口语争取自己的斗争 ,就是争取自己的严酷洗炼,就是争取自己的纯粹化进程。当时间一代一代从人身上过去, 在土地空间被支撑起的清晰脉络上我们发现了众多而又在数量上确实有限的闪着珠宝般光泽的民间故事、民间神话、传奇,奥妙于自然界的原始汁液和芬芳的谚语、民等 从土地内核滋生出的丰富宝藏,作为真正口语的最高成就,这些宝藏是喂养心灵的黄金和原 始之甘泉等待着强有力表现它们并对之呼之欲出、形神兼备的诗之刀莅位。诗作为民族性的 原始语言就是历史的根基,其天然使命是将在历史上永远未曾发生的另一种意义上的人之天 命携求而出,真正意义的口语作为静中之言说出的走向其自己灿然成熟的,也就是诗的语言 的一口神秘的源头,必然是给予了诗第一次、直接的、活生生、血肉相交的第一次生命。而 诗返还给口语的是其内部炙热燃烧着,无形无质的珍贵精神,这个精神就是使其支配和创造 它的民族心灵牢牢聚合和收敛起来的火焰。正确的比喻虽这样:漫游的绿色大地在仰望中化 身于一棵树,并将之遗忘,任其成长,或曲或直,而树终将以其灼人花朵绽盛于天空和大地 之间,照亮树、大地和天空,使其各自的愿望得到最初和最后的澄明和显现。
    当然,从另一种意义而言,如果稚夫对口语创作真的有着强烈介入欲望,那么这还昭示,他有很长的路要走,叶芝几乎是在晚年才摸到真正的口语写作的。那 是对思想及后天强加观念的一次伟大克服与解放。用心直接看到了道者,朴也之性灵的生命 ,那是另一种本真结构的自然生命,它的原子细腻的皮肤,悄无声息与柔和的光芒的言说已彻底空天,归根出诗与神性生命同在的大言与至善之境。“如今在汉语这个不管是心灵或肉体上都已朽空的伤痕累累的国度,作为显现为朝霞、精神 地震、剑与弓、雷管、炸药、泉水与酒精、幻觉燃烧的诗之花这棵畸形毒草,在每次举步维艰企图向健康状态猛然一跃之时,跌入的口腔却总是文人(就是无创造性吃他 人他物的肉喝他人他物血,在纸上胖得发肿的猛禽)与士大夫(就是一方面躲进层层抽象的、 干硬的知识面具中,另一方面又梦想着坐在那些被安全训练好的椅子上堆积的奴才时代所过 的那些满是嘴、满是脸和满是狗腿的淤泥生活)长期以来用惯性把握得发呕的苍白形象及冷 得冒青烟的咀虫胸膛,我知道了,这病毒并非只是浅表性寄居在原本生机勃勃的肌体,神清 目爽的头脑,而是来自骨子里的人为、欺诈、虚弱、自戕和心安理得,同时,我更知道了必 须拔掉、铲除它,而另栽一株。”这是我几年前写下的批论《不再诅咒的诅咒》一文中名为 根治的一段话。时间推至本世纪九十年代末,这股黑势力恶流,丧心病狂,愈变本加利,干脆 化愚顽、平庸、透顶于子虚乌有的‘平民’‘日常’意识的趣味化写作为红肿、溃烂、碗大 私处的一次性器官直接裸露。于冲天腥气与苍白技巧中,与穷路末途,手缠四
    面楚歌与狼咽的中老年写作,惨遭宫刑的知识分子写作撞了个满怀。霎时,一夜之间,大量 的、成群结队的、染有明显俄底浦斯及近亲繁殖总冲动的各等劣质血的词语之蚁兽,铺天盖 地从大大小小的诗人口中喷涌而出,肆意泛滥爬行于中国诗坛大大小小的官地两刊。
    在此前鲜见先在,后鲜见来者的险恶隘口,祖国母语遭受到我们这个时代心灵变形记强奸显形为最黑暗、悲怆的关头,稚夫的诗歌于超地狱之美的九级之渊发出的旷世之 音,无疑具有振耳发聩,不可抗拒的罕有魅力。特别是他的第二集子《稚夫诗》(1998北京燕山版社)的问世,使他成为这一特殊历史时期,为数不多的可被称为诗者行列中较独特、较具表现力的一个闪着耀着异乎寻常的多棱镜的光辉。这不仅仅是 因为他的作品中一部分篇章具有根本不可模拟与重复的语言特征,唤出了五千年来在这块土 地上生息繁衍的古老种族,它特有的意识处境中,具有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意味的刻骨图 象(《手淫》、《卖淫女情歌》)。更因为他的胆识、气魄和胸襟,及对诗歌的神圣信仰,并 以宗教般的狂热与牺牲精神,立足于大地,奋起叩问存在之源。他的这种积极、健康、贯注人文关怀与独立社会批判力的、敢于个体自失并从正面承担起种族历史性生命定 位职责的冒险抒写姿态为即将迈进二十一世纪的汉诗验证出这样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严肃写作者的道路,即“穿越时代生存中人的内心无明的面具和精神之途上伟大作品阴 影下的面具,以对永恒神性之流的信仰,为心灵界定万物的尺度与依据,以大地为这心灵的 完美肉身,奠定诗歌行为与语言实践的基础,在刀的锋刃,火的焰端,跳着永远是第一次遭 遇生命开端与对元素的巨大回忆,永远是第一次遭遇生命冲突的血色舞蹈。”
                 (见刘泽球文论·《面具——虚伪的手》《存在诗刊》第一期183页)


冰泉冷涩弦凝绝  作者:骥鸣

——稚夫诗印象
??读稚夫的诗,常常有读不下去的感觉。这并不是说稚夫的诗缺乏诗美,而是因稚夫将生活中的种种丑恶、阴暗、异常、病态搅和在一起,酿出的酒实在太苦。我想起了白居易的名句“冰泉冷涩弦凝绝”,可能是稚夫诗的最好注解。
??一颗而痛苦的灵魂在字里行间、在诗句排列的没有月光的林间穿行、游荡。读着、读着,你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从心理学角度看,凡是与日常思维、行为、习惯定势不相符合的都是变态心理的一部分稚夫诗中的人物、景物、情感、体悟都不得是变异的。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诗恰恰因为它是变态心理的表现,只不过稚夫的诗尤甚。因为变异才产生了隔与不隔的朦胧美,才产生了蜕变与超越的新质,才产生了内涵无限扩展的弹性张力,才引发出新的向度和挖掘出新的深度。
??古人云,诗言志。现在看来,这个观点肯定是片面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抒情言志,陈腐的诗歌信条在北岛、江河、舒婷那一代诗人们还在固守。到了稚夫及这一代诗人们,则完全打破了这个诗歌的羁绊。和其它文学样式具有殊途同归的特质,那就是诗也是表现生活、反映生活,包括它的各个方面不管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方式。稚夫的诗属于客观的,他重在反映、偏向描述、略加暗示,甚至很少抒情言志的笔法,这在他的《妓女口述》、《1997年4月10日8时半至9时半》等篇中呈现出他的这种具有代表性特征。也或者稚夫只是一个启蒙者、引导者,牵引着我们在这个肮脏而阴暗的世界里体验生活。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到我们是和他一起,也许是在和更多的人一起共同受难,享受生活炼狱的煎熬。稚夫诗歌的这种写法,既是诗歌写作方式的又一次解放,以是一次有益的探索和尝试。而我甚至还认为,这是诗歌向本真的复归。不,确切地说,直到这时,稚夫及其新一代的诗人们在毫不犹豫地抛却形式韵律的脚镣和抒情言志的宗旨教条的同时,才在中国诗歌史上第一次找到了诗国藏宝的洞窟,第一次窃取了可里巴巴的开门秘诀。稚夫的诗是最丑的,也是最美的。丑在于它展示了生活中的种种龌龊,其不堪入目、不忍卒读也是惊人的,其大胆而率真的表露又足以让假道学人掩面羞惭。过去也有诗人(或者说很多诗人)表现过丑恶,但他们仿佛总是站在正义者的立场上,扮演担负责任感的高尚志士,用近乎义愤的腔调作呐喊式的呼唤和痛斥,看起来有点类类似于流行歌曲那样的煽情和虚假。那些在诗中表现自己所具有的崇尚、伟岸的形象中,有一种诱导我们忽略其满脑子男盗女娼、勾心斗角、互相倾轧、追求名利的内在本质。稚夫用丑表现丑,用最肮脏的表现的仍然是最肮脏的,他无意于把80%以上的人都经他的手装饰成生命冲动的一种表现形式,他甚至没有为那个十七岁的妓女洒一滴同情的眼泪或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感慨。
??什么是真正的美,我认为至真才是至美。不管这个真本身是善的还是恶的,是丑的还是美的。因为至真展现的是生活的原生状态,至真达到的是事物本质的深度。稚夫的诗是至真的,这也和他自己的笔名一样,是一介朴拙的稚夫。
??诗歌创作是独特的自我意识的产物,躲在别人的阴影里或站在别人的肩膀上(哪能怕是巨人)眺望,都不可能引人注目或令人仰视,因为前者是被他人荫蔽,自己无法显现出来,后来是一种叠架的虚空。我倒是希望或曰喜欢那种另辟一块土地,以自己的种子慢慢地扎根、发芽,尽管开始很稚嫩、很虚弱,很不起眼,但最终会生长成一颗孤傲而挺拔的大树。1986年至于987年年稚夫写作的《回归》、《秋歌》、《卖淫女情歌》、《关于叔本华》等正是这荫蔽中或户膀上的产物。杨炼、廖亦武、岛子变成了稚夫唯我是从的导师,稚夫的句式、意象成了一种克隆产品。因而,尽管我们在阅读时感觉很洒脱、很富丽,但总有一种虚而不实的错觉。
??好在亻年之后的稚夫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受。八年的生活体验和积淀,也使他沉静下来,喧嚣和浮躁不见了,坚实和沉着、冷静和客观成了他表达的主要方式。当我读到《在变窄的河床游泳或麦收时节忆海子》这首诗的第一句:
?? 正是麦收时节
??这时,我突然被作者如此短促、有力、直截、真实而又具有巨大内涵张力的诗句感染了。我们知道,对于诗人海子来说,对于整修人生来说,这“正是麦收时节”孕含着成熟、即将收获的果实,一眼望不到连际的绚烂和丰收在即的欣喜。诗句虽显突兀但绝不是无根无底而正是这孤零零的一句就给人造成弥深的印象,让我们在读诗伊始便能感受到在这成熟的季节里所早已浸润着对即将夭折的深深遗憾。
?? 鸽哨划过来
?? 飞升起麦地的金黄
?? 撩起夕阳的水波,跳下去
?? 睡藻草的飘摇
?? 游鱼可数,神与物游
?? 前面倒出一股溪流
?? 流进了河床
??我尤其喜欢这样的诗句,因为它清澄透明,像唐宋山水诗或柳宗元等的山水小品文一样清纯可人。这种清亮的境界既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国美学所孜孜追求却极难达到的佳境,历来只有极少数诗人和少数作品才可达到此境。我相信,至少在此时此地,稚夫先生把自己透彻和空灵起来。当然,这种情形在整个诗集中还是并不多见的。
?? 一台电动锯。片片锯声在周日响起
?? 楼下几个精明的木匠
?? 总是选择了最寂静的时刻解制家俱
?? 锯声将我自午睡唤醒
?? 然后再锯解我的心
?? ——《锯声》
??这是稚夫诗作的另一种风格类型。开篇,诗便从这种令人烦扰的矛盾中起笔。寂静与噪声,安宁与捣乱,和谐与抵触,片刻之间,那台表现出狰狞面目和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毒辣透顶的电动锯开始了肢解和折折靡精神、肉体的游戏。一刹那的幻觉中,诗人也好,读者也罢,都被这锯声卸得七零八落。


欲望与面具:作为一种行动的诗

——《稚夫诗》读后   范倍(访问作者专栏)
   坦率地说,稚夫诗并不在我的阅读期待视野之内。尽管他(稚夫)一再申明“稚夫诗意图构建成一种独立的诗歌,是诗学意义上的概念”①。然而正是如果把这些诗放到当代汉语诗歌的大图景中去考察和比较,这些仿佛可以带给人震惊的作品就显得有点狭窄、飘忽、偏执和乏味了。原因不在于稚夫选择了一种“审丑写作”②,也不在于稚夫对诗歌的热爱程度(从我与稚夫非常短暂的接触中,我觉得他或许是一个完全沉湎于诗之幻觉中的人),而是诗歌有其自身构成的秘密法则,需要借助词语的“直升机”去抵达它奇妙的花园。谢穆斯·希尼(Seamus Heaney)说过:“一首诗必须给人一点儿小小的惊喜,词语内部要启开一个小小的门,那么这首诗就能到达完美了……”③。就我个人的感受而言,从稚夫诗中我很少体验到希尼所说的那种“惊喜”。当然,这并不是说稚夫诗就没有了“诗学”上的意义,恰恰相反,我认为稚夫诗的意义在于诗带给他本人的内在光亮,使得他本人的晦暗生活获得了某种必要的秩序。
  进入“稚夫诗”,首先得面对的就是他部分作品中有关“性”的主题。“性”这个东西出现诗歌中,可以使许多人五迷三道,茫然失措。这样的诗包括《卖淫女情歌》、《手淫》、《吧女》和《妓女口述》等。是不是“性”作为主题就可以保证诗是好诗呢?未必如此。诗歌自有诗歌的标准,题材仅是一个方面,还有太多的东西在暗中帮助一首诗成就它自己(itself):情感、经验、历史、命运、阅读等等,甚至作者本人工作中(我指的是写作)的一次无意识的灵魂滑动。这的确有点神秘的色彩,但我们可以肯定:生活是一个平台,诗歌又是一个平台,尽管这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从内心情感上,我们可以把“写作”当作生活,或者当作“真正的生活”,但客观上,写作毕竟只是生活里的一次向“意义”偏移的行动;这个有着神话意味的行动,反射出生活本身的混乱和晦暗本质。“诗写”显露了人的绝望处境,孤单的人需要幻觉的拯救,“诗”在这里找到了它的“重任” ——维护人性的尊严,换句说,就是修建人秘密的自我世界。“诗写”即“私写”。既然稚夫本人视诗歌为一种“安魂宗教”或“精神法典”,我们就不可能彻底放弃“诗”的自我指涉不顾,而把标榜题材当作抬举诗歌的脚手架。“性”使稚夫诗有了某种迷惑读者的怪异染色,因为在东方人的传统心理中,“性”只能在暗夜中露出。现在稚夫把“性”调和成“诗歌”,大胆泼辣,直截了当。这种写法显然与当下作为热门话题的“口语写作”有关。然而,稚夫的“性诗”并不是指向“性”,我们完全可以认为“性”只是一个面具,而且是一个“灵魂的面具”。就前面提到的四首诗看,“卖淫女”、“吧女”和“妓女”都是相同的角色,稚夫发现的是一种社会现象(事件),在此现象中,他进一步发现了灵魂和欲望的纠结。“性”似乎只是一个根本的行而下的东西,一个“肮脏的”的东西(仔细想想,稚夫并未摆脱这样的看法,否则他的诗作中就不会有沉痛之音)。一个让肉体软弱、灵魂消沉的东西。“性”把社会(我们身处的时空境遇)变得暧昧,变得灵光散失(这里自然指的是出现在稚夫诗中的“非正常”的性)。对于妓女来说,“性”就是她们的作业依据,她们藉此赢得了她们生活的物质材料。作为人,她们是非常值得同情的,因为人不应该只是工具。身陷探寻灵魂奥秘之行动的稚夫正好以诗歌方式恢复了妓女们人的面目,并以特殊的方式对社会某种公开的承诺提出了质疑。在《手淫》中,性指向的是肉体的快感。“快感”要求的是魂灵的飞行状态。归根结底,它依然牵涉到灵魂和精神的“色情渴求”。从常识的角度而言,“手淫”显然不是一种获得快感的正常途径。稚夫使用了很极端的方式去描绘“手淫”及身心感受。无疑,它暗示了生活的某种局限。就算这是一种“审丑写作”(性意味着丑吗?),“丑”也不过是稚夫期待诗歌产生“特殊魅力”和影响的个人手段,在“丑”的表面效果下,掩藏的是稚夫对“灵魂”(美)的固执珍爱。“我是什么,我是一座旋转的世界”④,稚夫的晕眩是不可避免的。
  稚夫的另一类诗是关涉死亡的,包括《枪毙》、《死在》、《自我观察》和《艾伦·金斯堡》等。对“死亡主题”的处理常常考验着一个诗写者的个性与才华。死亡常在,我们每一刻都在经历死亡与再生。“诗人在哪里/死在了诗里”,稚夫的《死在》触及了诗人归宿问题:诗即诗人的墓床。“枪毙在梦中进行/行刑手作真枪实弹的演习”,“死亡的脸在枪口微笑”,“在梦中完成了枪毙的全部过程”,《枪毙》一诗中“梦”是一个关键词,一把开启灵魂之门的秘密钥匙。“梦”消解了“枪毙”这一行为的严肃性,我们不得不去寻求生命存在的必然理由。“枪毙造成的结果满足了造枪者的快乐/枪的使命就是枪毙”,在这些闪动着黑色幽默的诗句里,诗人植入了他对生命和灵魂的积极拷问。
  “稚夫诗”这一命名之下,是稚夫灵魂空间里涌动的风云雨雪,是稚夫对词语命运的扭转和搬运。他的诗歌有一个很明显的主线,就是对“形而上”的吁求。无论他写出的是清丽的抒情诗,还是写的令人难以把握的“性”,我们都不能不去面对他作品中的沉痛情愫。这些“沉痛的”基因也导致了稚夫诗的“急躁”和意指的散乱(或者是不明确)。稚夫诗完成了诗的道德深度,却无力逼近美学需求,主要表现在其诗作对事物肌理的视而不见、对语言挖掘力不从心、对激情的惰性依赖以及对古怪效果的盲目期待等,用Seamus Heaney的话就是他还未能完全启开词语内部的门,用西川的话就是他还没有遇见那个神秘的“黑衣人”⑤。然而,对于稚夫其人,诗就是他生命的支点,生活的动力,灵魂的加油站。他的诗是行动的诗,他写故他在。重要的不是诗歌最后怎么样,而是诗提供给他内心深处的活跃光谱,诗即他的个人宗教。所以,他写道:
   在你灵魂受煎熬的时候,写下你的诗;在你灵魂最痛苦的时候,写下你的诗;上帝拷打你时,拮问你时,你便写下最心爱的诗⑥。
注:
① 见《稚夫诗·出版缀语》。
② 见邹建军《生命意识与审丑写作――论稚夫诗的诗歌探索》,《稚夫诗》第116页。
③ 见《世界文学》1996年第1期,P.142。
④见《卖淫女情歌》,《稚夫诗》第8页。
⑤ 见西川《当代诗歌的九个问题》。
⑥ 见《稚夫三原诗歌集·跋》,新华出版社,1994年,P.110。


讽议诗人稚夫

作者:阿坚
   稚夫诗集再版,我心说:个人写真集可以出版,《性与诗的写真集》也能出么,这世道,伎水共客天一色,性诗与落霞齐飞,好哇。
   不怕写性,就怕写不出新鲜、活生。什么肉是最好的肉,最好的肉是活着的肉。俗话说写性没有难度,我理解成写性就要往难度方面写。《金瓶梅》那么写了,《红楼梦》就要这么写;贾平凹那么写,木子美就要这么写。性是4两,能拨千斤之文化,若写不好,性是苍蝇,落在一锅汤里。
   以诗歌挺进性之区域,光靠“力比多” 厉害,光靠造句高级,也不是不行,瞎过过瘾,把性当成了洗浴中心,而诗歌便委屈成了一个腐败官员。在性的区域里玩诗,像玩火、玩走钢丝,谁也愿死在自己的欲火里,谁也不愿从钢丝上,掉进阴森狭长的大阴户里。所以,稚夫是个探险家,他走在性诗的大野里,有时也涉足在没有踪迹的无人区。
   写妓女问答那首,看出他的关爱民生情绪。这怎么行呢,自古“笑贫不笑娼”,关键是没有写出性这块肉里面的骨头。能否像外科医生和配种专家一样,研究性的逻辑,能否像哲学家一样关注性的精神。
   写手淫那首,有些突破。在无人区的湖水划出了一条船,涟漪四向。我看出性这撮味精丢在菜汤里的漫漶。虽写得手上淋漓,却可曰思无邪。我在广西龙胜县的林边见猴子对着女游客手淫,而露猴式微笑,“人”家大大方方的嘛。手淫按说也是光天化日下的事情,手淫的诗按说也是风景。常年来,即便出些这方面的诗,也似谨谨慎慎写出抑或偷偷摸摸写出,没有象稚夫这么爽亮。“什么手最好的手,最好的手是手淫的手”。多少青少年教育家、心理医生为手淫平反,而有关手淫的诗文,已不是平反的事,而是有关建树。
   与稚夫喝过场酒,豁亮,就像他的脑门。也见识过稚夫与其高中儿子关于性的笑谈,通透,像他两腿间穿过的阳光。庖丁解牛,稚夫解性,都为了“恢恢忽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的踌躇满志。
   昨天我们一帮酒友,还为一姑娘检测了身体各部分的分量,如双胸1700克,如鼻子30克,如头发80克,如腋毛等毛共7克。我们指向的也是性,却是想用这“游戏”将这姑娘重新教育一遍。这当然不是写诗,有些像用活生生的材料做诗。把一个女的做得富有诗意,也就是性感,比写诗麻烦却生动。

特别声明:1、以上诗文均选自相关作者,版权为其原文作者所有。相关评论并不代表《袁氏家谱》网站的观点。
        2、稚夫所提供的四川《袁氏宗派》资料,发表在www.yuanscn.com袁氏家谱的“世系源流”栏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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