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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袁燮的语文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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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22: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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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内容: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4-7题。
  袁燮,字和叔,庆元府鄞县人。生而端粹专静,乳媪置盘水其前,玩视终日,夜卧常醒然。少长,读东都《党锢传》,慨然以名节自期。入太学,登进士第,调江阴尉。
  浙西大饥,常平使罗点属任振恤。燮命每保画一图,田畴、山水、道路悉载之,而以居民分布其间,凡名数、治业悉书之。合保为都,合都为乡,合乡为县,征发、争讼、追胥,披图可立决,以此为荒政首。除沿海制属。连丁家艰,宁宗即位,以太学正召。时朱熹诸儒相次去国,丞相赵汝愚罢,燮亦以论去,自是党禁兴矣。久之,为浙东帅幕、福建常平属、沿海参议。
  嘉定初,召主宗正簿、枢密院编修官,权考功郎官、太常丞、知江州,改提举江西常平、权知隆兴。召为都官郎官,迁司封。因对,言:「陛下即位之初,委任贤相,正士鳞集,而窃威权者从旁睨之。彭龟年逆知其必乱天下,显言其奸,龟年以罪去,而权臣遂根据,几危社稷。陛下追思龟年,盖尝临朝太息曰:'斯人犹在,必大用之。'固已深知龟年之忠矣。今正人端士不乏,愿陛下常存此心,急闻剀切,崇奖朴直,一龟年虽没,众龟年继进,天下何忧不治。」「臣昨劝陛下勤于好问,而圣训有曰:'问则明'。臣退与朝士言之,莫不称善。而侧听十旬,陛下之端拱渊默犹昔也,臣窃惑焉。夫既知如是而明,则当知反是而暗。明则辉光旁烛,无所不通;暗则是非得失,懵然不辨矣。」
  迁国子司业、秘书少监,进祭酒、秘书监。延见诸生,必迪以反躬切己,忠信笃实,是为道本。闻者悚然有得,士气益振。兼崇政殿说书,除礼部侍郎兼侍读。时史弥远主和,燮争益力,台论劾燮,罢之,以宝文阁待制提举鸿庆宫。起知温州,进直学士,奉祠以卒。
  燮初入太学,陆九龄为学录,同里沈焕、杨简、舒璘亦皆在学,以道义相切磨。后见,九龄之弟九渊发明本心之指,乃师事焉。每言人心与天地一本,精思以得之,兢业以守之则与天地相似。学者称之曰絜斋先生。后谥正献。
  (《宋史•袁燮传》)
  
  4..对下列句子中加点的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3分)
  A.常平使罗点任振恤 属:委托
  B.连家艰,宁宗即位 丁:遭遇
  C.明则辉光旁 烛:烛光
  D.然不辨矣, 懵:无知
  5.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组是()(3 分)
  A.慨然名节自期 赵王岂一璧之故欺秦邪
  B.自是党禁兴矣,久壮也,犹不如人
  C.窃威权者从旁睨之 取之于蓝,青于蓝
  D.乃师事 或师,或否焉
  6.下列对原文内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3分)
  A.浙西发生大饥荒时,袁燮主动请缨,负责百姓的救济工作。因这次救荒工作做得最好,被任命为沿海制属;宁宗继皇帝位后,用太学正职位来征召他。
  B.袁燮认为,尽管彭龟年由于检举窃取权威的人的奸诈而获罪遭贬,但只要皇上尽快听取切实的言论,嘉奖朴实正直的行为,许多彭龟年会接着进用的。
  C.袁燮兼崇政殿说书,任命为礼部侍郎兼侍读时,史弥远主张议和,而袁燮坚决地反对史的这一主张。由于御史台上奏弹劾袁燮,于是袁燮就被罢职了。
  D.袁燮曾入太学,与陆九龄、沈焕、杨简、舒玩等互研道义,并用之相互激励;后来由于见到陆九龄弟弟陆九渊发自于本心的宗旨,于是拜陆九渊为师。
  7.把文中画横线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10分)
  (1)而侧听十旬,陛下之端拱渊默犹昔也,臣窃惑焉。(5分)
  译文:
  (2)时史弥远主和,燮争益力,台论劾燮,罢之,以宝文阁待制拇举鸿庆宫。(5分)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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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22:57 | 只看该作者
试题答案:

4.C(烛:名词作动词,照亮。)
  5.C(A项,用/因为;B项,,凑足音节,无实义/放在主语和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C项,连词,表转折关系;D项,代词/作句中语气词,表示停顿,相当于“也”。
  6.A(A中“袁燮主动请缨”有错误,与原文“常平使罗点属任振恤”不一致。)
  7.(1)但侧耳倾听十句,陛下的恭敬有礼、默然无语还像原来一样,我私下感到疑惑。(虚词“而”“之”“也”“焉”的用法,以及实词“端拱”“惑”的词义。)
  (2)当时史弥远主张议和,袁燮争论更加激烈,御史台上奏弹劾袁燮,罢免了他,以宝文阁待制提举鸿庆宫。(实词“时”“论”的词义,虚词“益”“之”的词义与用法。)
  附文言文译文:
  袁燮,字和叔,庆元府鄞县人。天生正直纯粹敦厚沉静,乳母放一盘水在他面前,整天就把玩凝视,夜间睡觉也像(白天)醒着时一样(安静)。稍稍年长些,读东都《党锢传》,感慨地用名节要求自己。进入太学,进士及第,调任江阴尉。
  浙西发生大饥荒,常平使罗点让他负责救济。袁燮命令每保画一张图,田地、山水、道路都记在上面,又把居民分布在其中,户籍、产业也都写上。合并保成为都,合并都成,合并乡为成为县,赋税兵役、争斗诉讼、侦捕盗贼,按照他可以马上解决,因此救荒工作做得最好。任沿海制属。接连为父母服丧,宁宗继皇帝位,用太学职位征召。当时朱熹等儒者相继离开京城,丞相赵汝愚罢官',袁燮也因为言论离职,从此党禁兴起了。很久以后,任浙东帅幕、福建常平属、沿海参议。
  嘉定初年,征召任主宗正簿、枢密院编修官,代理考功郎官、太常丞、江州知府,改任提举江西常平、代理隆兴知府。召任都官郎管,迁任司封。在奏对时,说:“陛下刚继承皇位时,委任贤能的宰相,正直之士云集,窃取权威的人却在旁斜眼相视。彭龟年预料他必定使天下太乱,明白指出他的奸诈,彭龟年却因此获罪遭贬,权臣于是扎根并勾结,几乎危害社稷。陛下追想彭龟年,好像曾在上朝时叹息说:‘这个人还在的话,一定重用他’。本来已经深知彭龟年的忠心了。而今正直的人士并不缺乏,希望陛下常存这种心思,尽快听取切实的言论,嘉奖朴实正直的行为,一个彭龟年虽去了,许多彭龟年会接着进用,天下何愁治理不好。”“我前日劝陛下勤于询问,而且圣训说过‘问则明’,我退下后与朝廷官员们说了这话,没有不称好的。但侧耳倾听(指十分关注)十旬,陛下还像原来一样默然无语,我私下里感到疑惑。既然知道像这样会明白,就应当知道不这样就不明白。明白就会光辉广照,无所不通;不明白就会稀里糊涂辨不清楚是非得失了。”
  迁任子司业、秘书少监,升任祭满、书监。接见生员时,「必定教导他们要反省律己,忠实守信,这是道的根本。听的人敬畏而有收获,士气更加振奋。兼任崇政殿说书,授任礼部侍郎兼侍读。当时史弥远主张议和,袁燮争论更加激烈,御史台上奏弹劾袁燮,罢免了他,以宝文阁待制提举鸿庆宫。后又起用为温州知州,进官直学士,领奉祠职去世。袁燮刚入太学时,陆九龄是学录,同乡沈焕、杨简,舒璘也都在太学,他们用道义互相激励。后来受到陆丸龄的弟弟陆九渊发自本心的宗旨,于是拜他为老。常说人心与天地一个本源,精心思索去得到它,兢兢业业去守住它,就与天相似了。求学的人称他为絮先生。后谥号正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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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24:22 | 只看该作者
宋先儒讳燮字和叔鄞县人登进士第调江阴尉浙西大饥常平使罗点属之赈恤燮命每保画一图田畴山水道路悉载之而以居民分布其间凡民数治业悉书之合保为都合都为乡合乡为县徵发争讼追胥按图立决以此为茺政首宁宗即位为都官郎言陛下即位之初委任贤相正士鳞集而窃威权者从旁聣之彭龟年逆如其必乱天下显言其奸龟年斥逐以死权臣遂根据几危社稷陛下追思龟年常临朝太息曰斯人若在必大用之固巳深知龟年之忠矣今正人端士不乏愿陛下常存此心乐闻剴切崇奖朴直一龟年虽没众龟年继进天下何忧不治臣昨劝陛下勤于好间圣训俞之曰问则明朝士闻者莫不称善而侧听十旬陛下之端拱渊默犹昔也臣窃惑焉夫既知如是而明则当知反是而暗明则辉光旁烛无所不通暗则是非得失惛然不辨矣除礼部侍郎史弥远主和燮力争之罢提举鸿庆官起知温州卒燮初入太学陆九龄为学录以道义相切
087
磨后见其弟九渊发明本心之旨遂师事焉每言人心与天地一本精思以得之兢业以守之则与天地相似学者称之曰洁斋先生赐谥正献子甫字广微进士第一迁起居舍人兼崇政殿说书奏刚之一字最切于陛下陛下徒慕汉宣厉精为治之名乃墮元帝柔弱不振之失元帝果断不用于斥邪佞反用于逐贤人此不识刚德之真也所谓真刚者当为之事必行不当为者则断在勿行宰相郑清之以国用不足履亩使输券甫言其避贵虐贱有力者顽未应令而追呼迫促破家荡产悲痛无聊者大抵皆中下之户帝问近事甫奏惟履亩事人心最不悦尝读资治通鉴至汉高祖入关辞秦民牛酒因言今日不以予人反横科之其心喜乎怒乎本朝立国以仁陛下以为此举仁乎否乎帝为恻然使嵩之帅江西力主和议甫奏臣与嵩之居同里未尝相知而嵩之父弥忠则与臣有故嵩之主和弥忠每戒其轻易今朝廷甘用父子异心之人臣谓不特嵩之之易于主和抑朝
088
廷亦未免易于川人也不报授起居郎嵩之移京湖沿江制置使知鄂州甫言嵩之轻脱难信去年嵩之在淮西王楫由敌中而来北军踵之今又併湖南付之臣恐其复以误淮西者误湖南留中甫遂引疾从臣合奏留之迁兵部侍郎奏江潮暴涌旱魃为虐楮币蚀其心腹大敌剥其四支危亡之祸近在旦夕乞秉一德塞邪径岳珂以知兵财召甫奏珂总饷二十年焚林竭泽出珂外补权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卒谥正肃尝谓学者当以自??????????漏约29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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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31:20 | 只看该作者
袁燮(1144年-1224年),字和叔,庆元府鄞县(今浙江宁波)人。宋朝政治人物、教育家、哲学家。
祖父袁毂。生于宋高宗绍兴十四年,早年入读太学,淳熙年间进士及第,调任江阴尉。迁太学正,当时党禁兴起,因非议去职。后来历仕司封郎官,迁国子监祭酒。后为礼部侍郎,与权相史弥远争和议,被罢官回乡。
袁燮博学,学者称其为“絜斋先生”。(絜斋jié zhāi,洁净斋戒。《文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寤春风兮发鲜荣,絜斋俟兮惠音声。”刘良注:“言见春发万物之荣,乃絜斋戒以待惠和之音。”《汉书·张禹传》:“择日絜斋露蓍,正衣冠立筮。”《后汉书·明帝纪》:“长吏各絜斋祷请,冀蒙嘉澍。”)与沈焕、舒璘、杨简并称为“明州淳熙四先生”,为当时浙东四明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曾主讲于城南书院,袁燮讲学,必启发诸生“反躬切己,忠信笃实”,“其教多以明心为言,盖有见于当时学者陷溺功利,沈锢词章,积重难返之势,必以提醒为要”。晚年起用,出知温州,进直学士,宋宁宗嘉定十七年卒,享年八十一岁[1]。奉祠以卒,谥正献。真德秀为他写行状[2]。
著作有《絜斋集》二十四卷、《絜斋后集》十三卷、《絜斋家塾书钞》、《絜斋毛诗经筵讲义》。后人袁士杰辑有《袁正献公遗文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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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35:44 | 只看该作者
附絜斋集书后一首

絜斋集,宋袁燮撰。燮字和叔,鄞县人,登进士第,歴官礼部侍郎,宝文阁直学士,追谥正献,学者称絜斋先生,事迹详宋史本传。燮初与同里沈焕杨简舒璘以道义相切磋,后师事陆九渊,得其指授,具有原本。又少以名节自期,立朝屡进谠言,所至政绩皆可纪,在南宋诸儒中可谓学有体用者。生平著述有絜斋集二十六巻,后集十二巻,其目见于马氏经籍考,久佚不传。厉鹗撰宋诗纪事,捜讨未获,遂并其人而没之。今独散见于永乐大典中者,裒集编次,得文二百三十九首,诗一百七十七首,虽未必尽合原目之数,而所存亦云富矣。燮诗文淳朴质直,不事粉绘,而眞气流溢,颇近自然。其剖析义理敷陈政事,亦极剀切详明,足称词达理举。盖儒者之言语无枝叶,固未可槩以平近忽之也。惟永乐大典内于前后二集标识未明,无可辨别,谨以类排纂厘为二十四巻,而以燮子甫所作后序一篇附之,用存其旧。甫举嘉定七年进士第一,官至兵部尚书,以才畧显,亦有传在宋史中。盖能承其家学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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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37:59 | 只看该作者
《袁燮文集》
絜斋集 巻一宋 袁燮撰

奏疏

都官郎官上殿札子

臣恭惟仁圣在上涵育羣生无有遐迩同一覆载施惠务从其厚用刑宁过于轻无愧于古圣人用心矣孟轲有言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于掌上明效大验何其速也今陛下求治不为不乆而稽其效验尚尔迟迟何可不思其故欤臣闻古者大有为之君所以根源治道者一言以蔽之曰此心之精神而已心之精神洞彻无间九州岛四海靡所不烛故书曰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又曰帝光天之下二帝之精神也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德日新宣重光三王之精神也二帝三王终日干干自强不息故能全此精神以照临天下明并日月不遗微小至于今仰之汉之宣帝唐之太宗虽未极纯懿而能勉强振作兴起治功烂然可观而史皆以厉精称之亦可谓英主矣陛下视今之治具已毕张乎未乎民生已举安乎未乎更化以来招延俊彦随才授职责其成效治具似已张矣而颓纲未至于尽举宿弊未免于犹在则难以谓之毕张都城之内财货疏通米价至平闾阎熙熙远过曩日民生似亦安矣而逺方之民凋敝乎财赋之烦愁苦乎刑戮之惨虽当丰岁犹不聊生则难以谓之举安陛下尊居宸极临制万方惟所欲为其谁能御今也虽有仁心仁闻而大有为之效犹未至于昭明彰着岁月蹉跎所就止此岂不深可惜欤臣愿陛下毋以寛裕温柔自安而必以发强刚毅相济朝夕警策不敢荒宁以磨厉其精神监观往古延访英髦以发挥其精神日进而不止常明而不昬则流行发见无非精神矣谨所从出出则必行宣布四方无不鼔舞号令之精神也襃一有德而千万人悦戮一有罪而千万人悚赏罚之精神也有正直而无邪佞有恪恭而无偷惰有洁清而无贪浊布满中外炳乎相辉人才之精神也民间逋欠不可催者悉蠲之中外冗费凡可省者尽节之其源常浚其流不竭财用之精神也将明恩威以驭其众士致死力以卫其长勇而知义一能当百军旅之精神也黎元乐其生业习俗兴于礼逊五谷屡丰百嘉咸遂民物之精神也明主精神在躬运乎一堂之上而普天之下事事物物靡不精神岂非帝王之盛烈欤昔我艺祖秉上圣之资当寓县分裂之际整齐乾坤如再开辟端门轩豁无有壅闭谓左右曰此如我心小有邪曲人皆见之矣大哉圣谟此二帝三王所以日用其力者乎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新者精神之谓也陛下诚能以艺祖为法则我宋之维新亦当常如创业之初矣一元之气周流磅礴化成万物日新无已天地之精神也惟陛下省察

轮对陈人君法天札子

臣一介疎庸遭逢盛际误蒙拔擢寖歴清华毎自念无以称塞惟有罄竭愚忠庶几仰酬天造臣闻人君之德莫大于敬天尤莫大于法天盖法天者敬天之实也宅天位之尊精神运用形见于天下者无往而非天是之谓敬天之实徒曰敬之而不能法之亦犹心慕其人不知效其所为岂眞能有益于巳也哉陛下光绍丕图垂及二纪严恭寅畏常如一日虽古帝王笃于敬天者殆无以过然古之敬天未尝不以天为法陛下内揆于心其皆与天无间欤抑犹有未合者欤夫天犹父也君犹子也子克肖其父父必为之喜而谴怒不作矣君克配乎天天必降之福而灾变不生矣陛下敬天之心不为不至而前年日有食之不尽如钩去年大旱之后飞蝗塞空星变异常一夕再见今年月日复相继薄食则是天意犹未解也得非法天之诚犹有可议者欤臣愚不识忌讳谨条四事切于当世者上干天威惟陛下裁赦而垂听焉其一曰臣闻天下大器也惟达天德者为能举之在易之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宜健而弱非天德也故君德弱不能进纪纲弱则不张法度弱则不修号令弱则不行治内而弱则中国不尊治外而弱则四裔不慑君天下者当无时而不强岂可一日而弱哉且金人之衰弱无智愚皆知之陛下爱惜生灵遵养时晦似未害也而揣摩迎合之流遂欲苟安于无事有言不可者则诋之曰是欲用兵尔加以是名时所至讳则不敢复言盖所以结其舌也而不知我能自奋则威声震迭自足以不战而屈人兵我不自强而示人以弱适足以召兵又岂能息兵哉北敌西边自昔雄盛新兴诸豪兵力亦强皆知中国之弱日夜垂涎伺隙而作吾将若之何窃恐兵端寖启而祸患未易平也陛下以是思之岂可不法天行健磨厉精神破庸人之论以强中国之威哉其二曰臣闻人主之大柄有二曰庆赏曰刑威而已然本于公则天下服出于私则公道废皋陶之陈谟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奉天而行所谓公也陛下更化以来招延俊彦屏去回邪固已上合乎天心矣然用违其才则如勿用言而不行与不言同忠良不得以展布贤智未免于湮郁天之命德岂其然乎或依势作威敢于专杀而姑务含容或党附权奸罪不容诛而阴求抆拭或贪墨着闻士论不齿而复官与祠或总戎缔交贿赂公行而匿瑕含垢天之讨罪岂其然乎持此二柄而不原乎天则朝纲废弛国势陵夷矣陛下思之至此岂可不大明公道而力救斯弊哉其三曰臣闻惟天惠民惟辟奉天人君之仁民必如天之无不爱可也旱蝗相仍民大饥困上轸渊衷多方赈恤可谓仁矣然长民之吏虑蠲放太多未必能以实告故饥民不可胜计而济粜不能徧及或转于沟壑或轻去乡井或羣聚借粮或肆行剽掠无所得食势固宜然今春既分矣而艰食犹众不知其饥饿而死抑有以虐我而雠其上者乎昔者东晋之末李雄李特之流初起不过流民寖盛乃能据蜀监观往事可为寒心我朝内帑之储本为凶荒之备耗于侈用诚为可惜所宜特发睿断申敕攸司止絶他费专以救荒为急推广天心大施仁政则垂絶之命续而作乱之萌折矣其四曰臣闻广谋从众则合于天心聪明明畏皆自乎民所以为天畴咨乎众舍己从人所以为圣今侍从之臣所以资献纳之益也日近清光而不闻有所咨访通进一司所以达庶僚之言也虚名仅存而不闻有所规箴则是朝廷之举事实不与天下共之也天下之大当与天下共图之岂可不稽谋于众哉患人才之难得稽谋于众必当有超卓逸羣之彦患国计之未丰稽谋于众必将有取与不穷之术患边备之未修稽谋于众必将有御敌制胜万全之良策触类而长之凡事关利害皆广咨博访是为至公是为天心岂复有不当者哉臣区区愚忠陈此四事一本于天者盖如此陛下天资粹美圣心渊静行此四者易于转圜而臣犹虑陛下未能尽行者谄谀之风未息蒙蔽之患方深尔惟私是徇则不知有公惟利是趋则不知有义诡随以求合脂韦以取容隔絶上下交相为欺万一陛下少惑其说则凡忠鲠之言何自而能行哉故孔子曰逺佞人佞人殆而孟轲亦云与谗谄面谀之人居国欲治可得乎崇观政宣之际此徒实繁所以靖康之祸至大至酷今日所当深戒也去秋大飨明堂至诚昭假熙事告成羣臣争为归美之诗极其称赞陛下深念旱蝗之余抑而不纳此足以窒导谀之源矣臣愿陛下益坚此志无甘佞辞惟正人是亲惟忠言是听此固天心所望于陛下也奉而承之于以祈天永命不其休哉尊崇异敎斋素祷祠事天之末节尔君子无取焉故臣终始以敬天之实上裨圣德惟陛下勉思臣言天下幸甚取进止

轮对陈人君用人札子

臣闻君子为阳小人为阴阴足以干阳则君子之道消中国为阳四裔为阴阴足以干阳则中国之势弱是故善为天下者当使阳制阴而不当使阴干阳今滛雨为灾兼旬未止此乃阴盛而阳微也君子道消中国势弱此其证也岂小故哉陛下谨天之戒敬天之怒则当求其所以弭灾消变之策富弼有言天子无职事惟辨君子小人而进退之此天子之职也人望之所属者登进而不遗公论之所非者摈斥而不用君子小人粲然如黑白之明邪不害正阴不干阳此诚弭灾消变之上策也往时陛下奋发干刚诛锄元恶收还威柄登崇俊良天下喁喁翘首以观日新之政一二年来正论渐微正途渐梗贤者相率洁身而去忠言嘉谟以宗社生灵为念者寖不如更化之初而谄谀缄黙以顺为正自营其私者尚多有之此岂天意之所望哉立政一书实万世人主用人之法其言曰吁俊尊上帝又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然则人主尊天事天之实莫急于用贤其理明甚抱魁杰之器而沈伏于下僚栖迟于逺外不获展尽其所长非天所以生贤之意也一春多雨及夏尤甚霖霪不已蚕麦俱伤且有余于今必不足于后旱涸随之饥荒继之吾民重困而势益岌岌矣皆由未合天心所以灾变若此金国垂亡而辄敢侵犯王略无所忌惮皆由君子道消所以召侮如此此天所以大警陛下也岂可不推原天意一举一错之间益致其谨欤书曰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案惇德原本避宋光宗讳作崇德今改从经文]传亦云进英俊以强国本本强则精神可以折冲陛下必欲今日国势恢张威声震迭亦惟择夫刚毅正直不肯诡随公论之所属而犹沈伏于下僚栖迟于逺外者拔举而尊礼之则精神立变矣谁敢侮之夫正直之士其言鲠切故人主易以疎谄谀之臣其言软美故人主易以亲然鲠切者譬诸良药虽苦口难受而足以治病软美者譬诸醇酒虽适口可悦而足以乱德金人见侵中国之大病也汲汲治之犹恐不及又岂可迟缓乎以忠言为良药亟服之而不疑自然元气充实外邪不能入矣尧舜之圣急于亲贤汉高帝之兴也纳善若不及唐太宗闻马周之贤召而未至四辈督促古者圣贤之君大抵皆然伏惟陛下毋以兹事为可少缓明诏二三大臣奬拔忠贤不啻饥渴天下幸甚取进止

轮对陈人君宜纳諌札子

臣闻天下有一日不可不明者正道也天下有一日不可不用者正人也用正人则正道明用邪人则正道郁正道明则黜陟有序而治本立正道郁则是非顚倒而权纲紊恭惟陛下履位之初委任贤相网罗天下正直之士鳞集于朝人情翕然以为治本可立太平可致而欲窃威权者从旁睨之不便于己有嫉恶之心彭龟年逆知其必乱天下尝因面对显言其奸陛下悚然开纳赐坐从容俾罄其说龟年亦尽诚无隠退而称颂圣德寛明容受谠直臣时备数学官实亲闻之深为天下贺然龟年继以罪去而权臣根据自若于是乎奸心寖长无所忌惮羣邪和之排斥善类积而至于无故兴师几危社稷向若陛下笃信龟年之忠折奸邪于萌蘖之初岂至是哉虽然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正人端士今不为乏惟陛下用之尔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万世人主听言之法也言虽忤意而合于道斯忠言矣言虽可喜而悖于理斯不忠矣往年龟年所进合于道之言也今日复有指陈阙失尽忠无隠者即龟年之言也陛下追思龟年盖尝临朝叹息语辅臣曰斯人犹在必大用之襃赠溢于常典荣名冠于西淸擢其后嗣寘诸班列固已深知龟年之忠矣陛下此时之心即二帝三王敬贤纳諌之心也常存此心急闻剀切之言崇奬朴直之士若龟年之効忠者接踵而至矣一龟年虽没众龟年继进何忧天下之不治哉昔天圣中御史曹修古论事鲠切忤宫闱意谪守小郡不幸而卒其后仁宗深知其忠叹其用之不尽优赠以官无子而官其壻察其如修古者敬而听之自是忠言谠论源源而来孔道辅范仲淹包拯韩琦富弼欧阳修余靖王素蔡襄唐介赵抃范鎭司马光之流皆以端亮切直相望于三四十年之间以君德则修明以朝纲则清肃以深仁厚泽则结于人心而不可解忠諌之有益于国岂不明甚伏惟陛下念忠臣之爱君仰仁宗以为法使士气常伸而正途常辟则光明盛大之治复见于今日矣且臣闻之风俗无常惟上所导导之以正直则人心皆趋于正直矣导之以邪佞则人心皆趋于邪佞矣此诚风俗之枢机而治乱安危之所由分也可不谨欤惟陛下留神省察取进止

轮对陈人君宜勤于好问札子

臣不佞四月六日猥以庸陋获对清光敷陈治道劝陛下以延访英髦读毕臣复口奏申述延访之意谓陛下欲周知是非得失之实要在勤于好问陛下首肯再三圣语云问则明于是悚然深服圣人谟训如此之简且切也退而与朝士言亦无不称赞圣言之简要陛下既洞见此理臣以为必能日与贤臣往复问答开广聪明期大有为于天下而侧听十旬陛下端拱渊黙尚如曩时臣窃惑焉岂圣意自有主耶臣闻易之干曰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干君德也谓学虽甚富而心有所疑不辨不明此所以贵乎问也中庸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仲虺告成汤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以是知勤于好问实帝王之盛德陛下既知如是而明则当知夫反是而暗明则光辉旁烛无所不通暗则是非得失懵然无辨岂不大相逺哉且今日在廷之臣孰有某善孰有某能孰可以当重任孰可以办一职孰为人望所归孰为清议所贬陛下能尽知之乎当今之务何者为纲何者为目何者当先何者当后所未立者何事所未革者何弊陛下能尽知之乎吏贵乎廉而贪浊者众吏贵乎良而惨酷者繁或催累年积欠鞭棰不止或借朝廷威令罗织无辜此百姓所以不堪其苦也陛下能尽知之乎将帅拥兵固有忠于为国者矣而多徇私者固有勇于立功者矣而多怯懦者固有勤于阅习者矣而多苟简者掊克日甚名籍多虚此缓急所以不可仗也陛下能尽知之乎凡此数条臣窃料陛下未必尽知也夫以圣德纯茂而于此未能尽知其故何哉亦惟端拱渊黙而罕发于清问而已今宰执奏事患临政虽乆而治功未立皆由此也或以为人主一言之失史官书之天下议之问而不当不如勿问臣窃谓不然自古帝王之言岂能无失惟得贤臣开陈救正归于至善而已岂可畏人之讥议而终于不问哉陛下诚能自今以往有疑必问咨访宰执日益加详至于从臣之献纳台諌之奏陈百官之轮对监司郡守之升殿者人人咨访究其所藴必将披沥肝胆效其忠诚而事无巨细岂有所不知哉臣又闻皇太子天资英粹率由善道可谓盛德矣而于接对官僚之时亦罕有所访问盖非不欲问也其意以为圣父渊黙于上而子道亦当尔也臣尝观一介之士欲自植立者苟有所疑亦必咨问况主器之重所关甚大而可不以是为急乎此在陛下以身帅之陛下躬好问之诚率之于上而以臣所奏宣示东宫晓然知好问之益每一月具所语官僚问答之语悉以上闻则智虑日明德业日充诚宗社无疆之休也愿陛下毋忽臣言幸甚

轮对陈人君宜崇大节札子

臣闻天下有大体人君有大德先其大者而众善从之则天下可以大治闇于大而明于小难乎其致治矣陛下视今之治效为何如哉以言乎财计则未裕以言乎兵力则未强以言乎人才则忠实可仗者寡以言乎民生则愁苦无聊者众明圣在上而是数端者未满人意如此人皆疑之以臣管见或者君人之大节犹有可议欤易曰大哉干元万物资始又曰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论语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干惟其大所以能首出庶物尧惟其大所以能光宅天下大则足以兼小小则乌能兼大是故君子大之为贵古有言曰大节非也小节是也吾无以观其余矣夫小节亦岂可略哉盖虑夫君人者安于小而不志于大故抑扬其辞以恢广人主之心云尔窃闻近者禁中银器颇有遗失掌者不虔加以责罚法当然尔而陛下恻然悯念易之以锡朴素如此可谓俭矣不忍以器物累人俾贪者息心而掌者无责可谓仁矣臣愿陛下充而大之自一身之俭充而至于中外冗费靡所不节自一念之仁充而至于四海九州岛皆归吾仁岂不恢恢乎其大哉齐宣王不忍一牛之觳觫以羊易之孟子勉之曰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唐开成之主举衫袖以示近臣曰此衣三澣矣柳公权箴之曰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当进贤退不肖纳諌诤明赏罚则可以致雍熙服澣濯之衣乃末节尔由是观之人君于小大之辨可不严哉天下大器也唯大君能举之伏惟陛下恢洪志气无自菲薄笃信圣人之言力行先王之道立大规模成大功业以隆我宋不拔之基岂非大君之所为哉古人耻君不及尧舜事中常之主犹欲引于当道况陛下天资粹美圣心渊静足以与古帝王匹休而犹有未及为者此臣所以发于中愤不能自黙也孔子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惟陛下自强不息日进无疆宗社幸甚天下幸甚取进止

轮对陈人君宜结人心札子

臣闻保邦之策其威声在备御其根本在人心人心有胶漆之固则国势有嵩岱之安何忧乎外裔之不服何虑乎奸雄之窃窥此保邦之善策也夫所谓结人心者当如何哉孟子有言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政令行乎上而欲恶因乎民无所撄拂岂有不感悦者哉感悦益深则根本益固矣陛下视今之生灵果皆乐其业乎今之政令果皆便于民乎朝廷之意未尝不以忠厚为主而奉行之吏往往多以苛刻为能园田再给亩输千钱未为过也然歉岁籴价翔踊则输钱为便丰年粒米狼戾则输租为优今概取之已不乐矣况既输钱中都而州县督租如故是再输也其肯服乎楮法之更敢减落者没入赀产至明白也然疑似之间初非减落而遽绳以法已摽拨者亦并籍之朝廷虽已给还而未给者觖望能无怨乎罪丽于法正其刑可也或严行科罚而因以为利逋负官物责之偿可也或赦令已蠲而督趣不休秋苗之斛面日增关市之征税日重此岂吾民之所欲哉民所不欲而日夜施之财匮于下无以相养能不涣散乎陛下毋谓京邑之内民物熙熙可以为庆当知自此而往骎骎不如诚为可忧我太宗皇帝尝因观灯御楼美京辇人物之盛宰臣吕蒙正对曰乘舆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都城不数里饥寒而死者甚众不必尽然愿视近以及逺先正大臣规正人主恺切如此臣愚亦望陛下乐闻忠言以广视听如是而为民之所欲如是而为民之所恶靡不知之然后肆颁明诏诞告万邦政令之不便于民者更之官吏敢为民害者去之逋负之不可催理者蠲之枯旱之乆濡以甘雨岂不足以悦人心召和气而洽隆平之化哉前日之叹息愁恨今日之讴歌鼓舞在陛下一转移之间尔人心既固国势日张孟子所谓施仁政于民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者将验于今日矣昔皇佑中范鎭建言备契丹莫若寛河北河东之民备灵夏莫若寛关陜之民备云南莫若寛两川湖岭之民备天下莫若寛天下之民此至论也惟陛下亟图之

轮对陈人君宜达民隠札子

臣闻子夏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至哉圣言子有疾痛则父母知之民有疾痛则人主知之其知之最先故救之最切洪惟我艺祖有父母斯民之仁尝诏诸州长吏视民田旱者蠲其租勿俟报盖虑其稍缓有拯救不及者呜呼可谓至切矣仁宗明道中江淮旱蝗命范仲淹安抚时民有食乌昧草者仲淹撷以进御且请宣示六宫贵戚以戒侈心[案范仲淹年谱事在明道二年八月]其言切矣而不以为忤岂不曰民之艰食固人主所欲急闻者欤人主虽俭而六宫贵戚或侈亦足以伤财而害民此仲淹所以并及之而仁宗所以嘉纳之也今陛下躬行俭约诚心爱民同符于艺祖匹休于仁宗矣然不知黎庶之疾苦果能尽达于冕旒之前乎近而京辇米斗千钱民无可籴之资何所得食固有饿而死者有一家而数人毙者逺而两淮荆襄米斗数千强者急而为盗弱者无以自活官给之粥幸有存者而无衣无褐不堪隆冬或以冻死遗民气息仅属虽逢春和岂能遽有生意乎淮西漕臣目其饥羸困毙之状摹写为图观者无不愍恻不知亦尝进御如范仲淹之进乌昧草乎陆贽有言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深讥当世奏荒之不以实也今圣德寛仁监司郡守固宜皆以实告然愿陛下更咨询之使闾阎纤悉之情毕达于几席之间如家至而亲见之则父母斯民之意笃矣臣闻古者制国用必于岁之杪曷为其必于是时也五谷多寡岁终毕见可量入以为出歉岁用度非丰年比故也今当饥馑艰危之时而中外支费犹如丰登之岁可乎小民嗷嗷仰哺方切坐视则不忍赈恤则不给惟有裁节冗费上自乘舆服御下至百司庶府无所不节以为施惠之具或可以救不然将何望耶侧闻去冬陛下临朝深以得雪为喜而又轸念饥民之寒更粜为济以直给之圣意切矣臣愿陛下更推广之凡立事贵乎举要惟救荒独不可略条目愈详则惠泽愈广故成周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当是时富藏天下民生熙熙虽遭水旱可无菜色而赈饥之具多端如是盖不敢不如是也陛下宜深思此意凡可以加惠吾民者无所不用其极宁过乎详毋失之略庶乎恩意周洽而赤子可活矣周世宗五季之君尔犹曰民犹子也安有子倒垂而父不解者今以圣主如天之仁岂其抚摩涵育有所未及乎民困极矣惟速救之岂独生灵之幸实宗社之幸取进止



絜斋集巻二宋袁燮撰

奏疏

轮对建隆三年诏陈时政阙失札子

建隆三年二月甲午诏自今每五日百官以次转对并须指陈时政阙失朝廷急务或刑狱寃滥百姓疾苦事关急切者许非时上章不候次对

臣闻国家之务有缓有急急者宜先缓者宜后不可易也苟不明乎先后之序而缓其所当急譬之拯溺救焚而欲从容以待之其能免于焚溺乎太祖肇造区夏虚怀听纳凡转对臣僚必欲指陈急务且许非时上章圣训如此当时羣臣谁敢以泛泛不切之语上渎天听哉孟子曰智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尧舜之智而不徧物急先务也圣如尧舜不可复加矣而不过乎急其所当急然则缓急之序其可紊乎今天下之务固有甚急者矣而羣臣进对者不能尽遵皇祖之训或陈不急之务苟塞一时之责是诚何心哉爵禄之念重指陈利害或与时忤有妨荣进不若姑举细故下可以计日俟迁上可以不次拔擢自为身计不得不然操是心以事君岂得谓之忠臣哉惟其言不尽忠所以刑狱之寃滥百姓之疾苦凡事关急切者明主不得以尽知且夫人命至重贼杀不辜汉法甚严虽张敞之才不免罪废今仁圣在上而牧守苛酷或罪不至死辄行腰斩或盗不尽获诛及主将轻蔑朝廷专恣无忌此艺祖所谓刑狱寃滥者陛下亦闻之乎吾民困于征敛非一日矣而近年尤甚已放而复催已输而复纳刻肌及骨无所赴愬此正艺祖所谓百姓疾苦者陛下亦闻之乎北方大扰羣雄并兴中原遗黎皆欲相率以归我纳之则未有供亿之资拒之则失其归向之意所当深思极虑求两全之策而江淮帅臣敢行一切之政所在张榜流民并与约回盗贼并行剿戮夫慕义来归不过此两项尔而拒絶如此之严安得不怨古人有言愚夫愚妇一能胜予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今使北方之民皆与我为仇敌皆将致死于我不知吾之帅臣将何以御之力不能御苟为所胜则江陵不固而吴蜀断而为二岂小故哉此正艺祖所谓事关急切非时上章者陛下亦闻之乎臣愿陛下申严艺祖之训凡转对臣僚惟急务是陈敢有循袭旧态毛举细故者黜责一二以励其余则佞谀之风变而为忠鲠矣北人来归严于拒絶事关安危不可不审欲望明诏大臣广咨博访求夫策之至当有安而无危者此今日最急之务也惟明主亟图之

轮对干德三年内库金帛用度札子

干德三年三月太祖以军旅饥馑当预为之备不可临时厚敛于民乃于讲武殿后别为内库以贮金帛号曰封桩凡岁终用度赢余之数皆入焉至景德四年十月眞宗谓羣臣王旦等曰太祖以来有景福内库太宗改名内藏库所贮金帛备军国之用非自奉也二圣平荆湖西蜀岭表江左河东所费巨万皆出于是不取于民以陈彭年所撰内藏库记示之

臣闻傅说告高宗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国朝之有内帑所以为军旅凶荒之先备也岁月愈深则储蓄愈富自太祖肇始至于太宗财货山积毎千计用一牙籖记之名物不同籖色亦异制敌救荒之具沛然有余此眞宗所以形于叹美也今陛下躬行俭约崇尚朴素虽大禹之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何以过此不知内帑之积足以为兵荒之备否乎闻之道路陛下宫中用度比之先朝仅及其半此节俭之至也不知所节之财皆归诸内帑否乎七八年来东内无供亿之费而房廊宫庄之入无异往时大农不得而预也不知悉输于内库否乎淳熙间临安守臣始以羡余缗钱为献毎岁十万复益之每季一献遂至四十万皆入禁中以充博弈之用此干道以前之所无有也陛下游心淡泊不迩声色宫掖之内无复此乐不知此四十万缗复何所归乎如使此等钱皆归内帑日积月累财计安得不裕神宗元丰中所储羡财凡三十二库较之三朝又过之矣神宗志在有为所以先为之备不得不然也陛下可不鉴观于此哉金人衰微行且灭矣金亡之后羣雄纷然皆与我为敌国而吾所以待之者亦惟曰和战两端而已与之战乎安得兵力如是之劲与之和乎安得岁币如是之多此诚未易处也然则今日之内帑其可不汲汲为缓急之先备哉艺祖尝言北人精兵不过十万我以二十绢易一首级费绢二百万而北裔尽矣伟哉英姿雄略经画大事如指诸掌惟其先事而有备也陛下当今日可为之时诚能讲求乎可为之具亦何向而不济此内帑之储所以不可不爱惜也抑人有言累土可以为山何者积之使然也又曰江海不能实漏巵何者有所自泄也故储蓄则为莫大之利而渗漏则为莫大之害谨其堤防明其要束常如先朝之时则内帑之丰亦当无异于先朝矣惟圣主亟图之

轮对咸平元年彗出营室北札子

咸平元年正月甲申有彗出营室北三月甲午诏百官极言得失上谓辅臣曰朕即位以来罔敢暇逸今彗出甚异奈何宰臣吕端等言变在齐鲁分上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独一方耶参知政事李至曰陛下此言可以却妖矣丁酉彗灭

臣闻人主克谨天戒凡有灾异皆当恐惧修省益修厥德岂有此疆尔界之别耶譬之人有疾病或发于头目或发于胸腹或发于手足虽所在不同皆吾身也其可或忧或否乎彗者除旧布新天之大变也分野之说古虽有之然通天下一体齐鲁之灾即京师之灾也庸君姑以分野自寛圣主则惟灾异是惧眞宗自谓以天下为忧岂独一方可谓圣君之谟训矣昔宋景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今眞宗畏天之言深切着明如此其感悟宜如何自甲午至丁酉甫三日尔而彗遽灭天人之感通岂不捷哉圣主遇灾而惧同符周宣而阴阳占验之语犹曰某分某野不无避忌此乃谀悦之言不可不察也天下之患莫大乎听谀悦之言谀言进则正论息矣惟圣主审思之

轮对熙宁三年太白昼见札子

神宗熙宁三年九月二十五日司天监言太白昼见距九年冬数出昼见占者以为主兵而河湟湖南安南用兵兹其应也

臣闻夜则见昼则伏不敢与太阳敌星之常也当伏而见与日争明失其常矣故其占主兵兵戈将动于下则金星先变于上吁可畏哉我神宗皇帝愤北方之强故先从事于西戎所以断匈奴臂也于是乎复洮岷克梅山降木征而南则有交州之役兵连而不解金星昼见之应昭然不诬自陛下践阼以来星变屡矣而太白之失常未有如今岁之甚者盖自五月二十一日以迄于今渉厯五旬晴必昼见前代之所无有史策之所不载有识之士深为国忧之陛下诚心畏天每遇水旱减膳彻乐忧形于色引咎责躬斋洁致祷凛乎有渊冰之惧今而星变异常其占主兵乃疆埸将扰事变方殷之兆也而九重之上晏然自若不以为忧何哉董仲舒有言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异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金星昼见之久可谓怪异矣此乃天心仁爱陛下欲出此大异以警惧之也而陛下曽不以为虞迨夫伤败之至虽悔其可追乎臣仰观干象俯察人事窃料今日之势虽欲幸其无变而不可得夫既不能无变而吾之将帅则庸懦师徒则畏怯财用则匮乏藩篱则疎漏其果可以应敌乎将拥兵于外而专事交结多方掊克以充苞苴军人愁苦无聊而主将恬不加恤名曰敎阅未始颁赏无以激厉谁复振作以不教之卒而使之战斗则有望风遁逃而已此今日之大弊也自古名将守边其财皆得自用以励士卒则人人慕赏争自奋于功名以遣间谍则冒死不顾密窥敌之动息太祖之任边将得此道矣中兴之初岳飞韩世忠之流皆有不可胜用之材此所以能擒敌而制胜也今之任将毋乃与此异乎城壁之经营固所当务也而板筑并兴则恐力有不及不若择其至急者先之合数城之力以筑一城则无患乎不坚合数城之兵以守一城则无患乎不足他日或有遗力则又筑其次急者至于公论皆以为可缓者则姑已之昔者汉惠帝之三年春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六月发诸侯王列侯徒隶二万人城长安五年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五千人城长安九月长安城成夫以汉家全盛之时筑一城易事尔而三年之间三兴大役始克为之今边方单弱如是而乃欲于一二年之内办集兹事其可得乎力既不及饰辞罔上势所必至其可恃以为固乎臣所谓藩篱疎漏者此也陛下诚能因此星变慨然发愤大修武备将帅也师徒也财用也藩篱也皆大变于前日则可以待不虞矣不然固未知其所终也臣不胜忧国爱君之心惟圣主察之

轮对绍兴十一年高宗料敌札子

绍兴十有一年二月丙子上谓大臣曰中外议论纷然以金逼江为忧殊不知今日之势与建炎不同建炎之间我兵皆退保江南杜充书生遣偏将轻与金战故敌得乘间猖獗今韩世忠屯淮东刘锜屯淮西岳飞屯上流张俊方自建康进兵前渡金窥江则我兵皆乘其后今虽虚鎭江一路以檄呼其渡江亦不敢来后卒为上所料

臣闻英主之兴所以能折服强敌尊崇国势者惟其经营处置得其要而已捕鳣鲔者必以网罟捕虎豹者必以陷穽设之于此而使鳣鲔虎豹堕其术中则足以制其死命矣高宗之制劲敌用此术也金人既陷寿春乘胜进兵众人皆以为忧而高宗曽无惧色岂姑以是安众心哉盖先事经营多方布置至严至密敌或迫江则王师皆尾其后彼虽凶强岂敢轻举妄动而送死于我哉高宗之制敌可谓得其要矣今日金运既衰蒙古方盛闻已提兵渡大河围陈蔡攻潼关金人之势益蹙其亡指日可待则是朝廷所当熟虑者非金人乃蒙古也方兴之势精鋭无敌岂可不豫为之备诚得中兴诸将分布于江淮襄汉之间委之阃外听其所为或冲其胸或捣其脊或击其左右使敌人踌躇四顾而不知所出则吾可以必胜矣虽然良将未易得也采之于公论公论之推必人材之杰然者也纪律必严敎阅必精方畧必审威声必震而何患乎大功之不集哉窃闻今之边防疎略未备守御诸将多不得人而蒙古之势骎骎将逼甚可惧也经营布置能如高宗则亦可以如高宗之不惧矣惟圣主亟图之

代武冈林守进治要札子

臣一介庸愚寸长无取误蒙陛下拔擢付以边垒伏自思念无以称塞夙夜兢惕靡敢遑处今兹获造阙廷咫尺天颜平生管见得以效其万一天下大务固非疎逺小臣所敢僭议然圣明在上千龄一遇而不能以此时罄竭愚忠仰酬天造则臣之罪大矣臣自待次累年屏伏田里因能究观古今颇识兴衰理乱之故尝以为物有纲领事有管摄五寸之矩足以尽天下之方惟其要而已为治而不得其要则艰苦而无成论治而不举其要则散漫而无统是用述所闻诵所学作书十篇名曰治要其目曰一代之兴自有规模书称成宪诗歌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作遵法言路四辟则下情无壅于上闻作求言捜选不遗则贤能争奋于岩穴作举贤民者邦之本也固其本则邦宁作安民风俗国之脉也其脉不病虽瘠不害作正俗官所以治事也在得其人毋取于繁作省官兵所以卫国也贵其可用徒多无益作省兵官与兵省而财不匮矣作裕财刑者侀也一成而不可变作恤刑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古之善经也作制敌臣之区区虽不能尽知天下之利害然蚤夜以思妄论天下之要务无出于此十者位卑而言高何所逃罪伏惟陛下赦其狂愚万几之闲特赐省览傥有可采裁而行之岂惟少裨圣治而微臣遭逢圣代死且不朽矣取进止[案原目十篇今缺举贤安民恤刑制敌四篇又省兵裕财二篇仅有数语缺文亦多今无可考补]

臣闻治天下之道不可以溺于卑亦不可以过于高自三代而后类皆趋近效而无逺图以为吾纪纲粗张法度粗修民生粗安斯亦足矣岂必建宏逺之规模而成帝王之极功乎是之谓溺于卑间有英鋭之主谓治效不当如是之琐琐也乃慕高逺求诸上古必欲荡荡巍巍之治复见于今志则大矣而其效邈然是之谓过于高夫溺于卑者固不足论而过于高者徒劳无益斟酌二者而求乎至当其惟一代之家法乎自古帝王之兴必有家法规模于开创之初持守于太平之日后世子孙遵而行之自足以治岂必慕高逺而求诸上古哉绳祖武者可以安天下由旧章者可以固王业纷更高皇之约束虽嘉唐虞乐商周而无益也得失是非黑白较然则当今之务宜将安取臣窃以为治要所在惟我成宪是训是式则可以不劳而成功矣在昔五代之际四海殽乱民用不宁上帝悯之生我艺祖以神圣英武之资首攘奸凶光启洪业王道废而复兴人纪乱而复正规模广大传之无穷列圣承之靡所更改此我宋帝王之业所以与天无极者也继自今文子文孙舍祖宗何法哉今夫有一家者乃祖乃父规模于前为子孙者犹必世守之况以天下之大神圣之所建立哉盖我祖宗之御天下道德仁义以为之本法制纪纲以为之具其更事多故其烛理明其为虑逺故其立法密损益前代斟酌事宜根本乎圣心发挥乎事业坦然大中至正之道质诸百圣而不惭建诸天地而不悖如大禹之有典有则以贻子孙如文武之有谟有烈以启后人也圣上缉熙之学日就月将固尝御经幄命儒臣进读宝训继以正说所以绳祖武由旧章者至矣尽矣臣复何言而臣闻之李绛曰知之不行无益也行之不至无益也方宪宗慨想贞观开元之盛欲庶几二祖之风烈而李绛告以斯言所以勉其君者切矣故臣愿吾君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且臣闻之有遵法之君要必有奉法之臣唱焉而不和则治道阙矣夫崇寛大而本忠厚此祖宗之心圣上之心也而奉承于下者未必不失之严刻裕州县以寛民力此祖宗之心圣上之心也而奉承于下者未必不厚于取民其余庶事惧或皆然则大有戾于祖宗之训是岂吾君之心哉要必致察于此使中外臣子罔不惟成宪是守斯可矣臣所言者凡十皆治要也而以遵法冠于篇首则尤其要者行之以一则是九者无所不合岂不复见祖宗之盛乎汉魏相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具汉兴以来国家便宜奏请施行之相岂不能逺取前代顾以为由汉之治自足以致治云尔由是言之论治道于今日者亦奚必为过高之说哉[案以上遵法篇]

臣闻下情之通塞安危理乱之所由分也天下如人之一身血气周流则可以乆安而无疾上下交通则可以常治而不乱昔者先王欲通其情而忧其不能自达也是以求之甚急上自公卿大夫服休服采无不可谏虽百工之微犹各执艺以諌初未尝设为定员也庶人谤于道则庶人有谏商旅议于市则商旅有谏犹惧此心之未孚也于是有谏鼔有谤木有进善之旌又惧夫勇者虽谏而怯者或未能也则为之法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案不匡原本避宋太祖讳作不正今改从经文]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儆以不谏之刑古之人岂求夫从谏之美名哉亦惟曰鲠切之不闻则幽隠之不达人主深居九重而海内是非利害之实莫能周知此非小故也破崖岸去边幅虚心以求之和颜以受之犹惧忠告之不至而况拂抑之沮遏之使不得尽其情欤臣尝读唐史见李绛对宪宗之语以为始欲陈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闻又惮而削其半故上达纔一二未尝不深悲之夫以忠言进于君此亦臣子所当然而乃蓄缩畏忌一至于是此无他顺从则利随违忤则害至利害之心胜故其势不得不畏非彼自畏也雷霆之所击万钧之所压不能使之不畏也夫使臣下有所畏而不敢言则谄谀相师寖以成俗而人主不得闻其阙失矣宫禁之崇深等级之辽絶耳目之所不及者虽至大之事迫切之情且不得而知而民之疾苦何自而伸乎昔我祖宗之际询访羣臣如恐不逮昼日不足继之以夜朝臣转对许以指陈阙失言事之官其多至二十员谏列因循或下诏而警之臣有忠言或漆匣而藏之非止在廷之臣得以尽规也雍丘一尉妄言嫔嫱布衣皂囊书辞狂悖而皆不加罪所以容纳谠言护养风俗类皆以犯颜敢谏为忠至于濮议新法之起争之者虽以罪去而继之者其言益危彼独何恃而不恐哉意者舍己从人从谏弗咈其风声气习固应有是耶比年以来饥旱相仍星纬失度天灾时变如此可言者亦众矣而中外臣庶能奋不顾身以忠言劘上者罕闻焉此岂有所畏而不敢哉抑有由焉盖自中兴之初用事之臣力主和议严用刑罚以钳不附己者之口偷合苟容习以成俗故虽圣君相继急闻切直而士气犹未伸也动其敢言之机而作其敢言之气使其心奋发不能自已者其必有在矣夫瑰奇珍怪产于遐方异域人皆得而用之事固未有不求而得求而不得者虽然求言易从谏难古所谓从谏者非徒求之谓也忠虽不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斯其为听言也末矣惟知人臣进谏之难而乐闻过失虚怀以改庶乎忠言罄竭而下情毕通是则求言之实也[案以上求言篇]

臣闻风俗之弊有可以复返之理患为政者不能以是为急尔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世每以是为急而至于俗流失世败坏则因恬而不知怪是何急于彼而缓于此也簿书期会断狱听讼一日不治其害立见而风俗所在虽有不善未为深害也见其可缓之形而不见其不可缓之实培养之不加而纵寻斧焉廉耻日丧忠信寖薄颓靡废阙以至于不可收拾呜呼风俗国之元气也元气枵然则身随之风俗既坏则国从之虽秦之强隋之富而元气不存则危亡可立而待是果可缓耶昔者先王知其甚急也是以省观风俗苟有不善则切切焉以为忧陶冶作成必使粹然醇厚人有士君子之行以为吾代天牧民勿使失性其职当如是也古人以是为急务而后世则忽之教化不明而质朴日消此亦无足怪者我国家列圣相承美化流行习俗丕变既与古匹休矣而审观详察则尚有所当正者承平既乆而侈靡成风也末习之好而去本寖逺也富者竞为骄夸贫者倾赀效之歆艶以成俗侈靡以相高旦旦伐之而本眞微矣臣观汉文帝以敦朴先天下而海内望风成俗翕然化之唐太宗戒靡丽珍奇之好而当时风俗素朴衣无锦绣夫此二君者其道德未纯于古也躬行于上而俗移于下源清流洁表端影直其效固如此也圣上清心正本无他嗜好乘舆服御一切减损所以躬率者至矣而求诸习俗未覩其效意者躬行虽力而法制犹未备欤今夫侯王富戚之家宫室藻绘之饰器用雕镂之巧被服文绣之丽极侈穷奢荡心骇目公卿大夫之家妇人首饰动至数万燕豆之设备极珍羞其侈汰如此及从而问其然则曰吾有所效也京邑四方之极古人所以原本枢机者在是而靡丽为甚来者无所取则亦惟末习是效故近岁以来都邑之侈徧于列郡而达于穷乡此岂小故而可不正哉唐柳泽有言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幸制之于亲贵则天下从禁之于宠幸则天下畏我眞宗时销金服饰其禁严甚然累下制令而犯者不絶故内则自中宫以下外则自大臣之家悉不得以金饰衣服复申严禁布于天下自此无复犯者以其自近始而法禁明也圣上恭俭之化形于宫掖闻于天下乆矣而臣犹虑夫贵戚大臣之家有渐于薄俗而侈靡相尚者法禁之行当自是始行于一二以励其余而风俗可移矣古人举事必有以大服天下之心故法禁可行寛于贵戚大臣而急于士民之家则人不服何者彼固以为吐刚而茹柔也躬行以为之本法禁以为之具而行之自贵戚大臣始贵戚大臣既正则逺近莫不一于正此则正俗之要也[案以上正俗篇]

臣闻唐虞官百夏商官倍成周六卿之属三百六十建官如此之简也夫其建官之简宜其庶事多阙而至纤至悉靡有不举夏商之制臣不得其详而成周之制则有周官在今可覆也自衣服饮食之微羽角茶炭之末阴阳巫祝之技至于鼃黾之去蠧物之除妖鸟之射类有职掌而当时不病其冗也古之制官因事而设理之所不可无也书曰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夫所谓天者岂逺于人乎即理之所当然者是矣有是理则有是事即有是官设官分职惟理所在则虽繁而甚简何者理尽而止不容有赘焉者也三代而上公卿百执事之职一定而不可増损达此理而已矣两汉而下建置渐繁至隋唐而尤甚体统不明官职紊乱于是乎省官之议兴焉夫当流弊既极之后岂可无变通之术而所谓变通者未易言也省之而得其道则人心帖然谁敢不服省之而悖于理则怨谤四集未能革弊而人心先不悦矣此不可以不深察也昔张延赏尝省官矣而道路訾谤柳仲郢亦尝省官矣而议者厌服省官一也而人心之应乃尔不同此无他延赏不得其道而仲郢能当于理故也在理不可不省而人心皆以为当然何为而不服哉省官之说在今日诚不可缓而理所当然者不可不讲也某局事至简也而官猥众省之可也某局事至剧也而官亦多勿省可也或出于先王之所创立或出于末世之所建置当因则因当革则革概之以理可也举事以理而私意不行焉则人心必服虽有不服者事乆论定而亦从之矣虽然此犹其流也遏其流不若疏其源今日之官所以冗岂非所从入者太多乎即其所从入者裁节之此所以疏其源也昔艺祖之法自台省六品五品诸司一郊而任一人自两制以上一岁而任一人而仁宗之世则损其数至于神宗之初宗室袒免之外不复推恩袒免之内以试出任夫圣人岂乐此矫拂人情哉盖曰此而不节则来者日众官不足以处之而日益冗矣绍兴之初以一官而兼数职今也以一官而分数人闲曹冗局可省者众推求其端何以至此近者圣断赫然自宰执以下任子无不减损固已疏其源矣持之至坚确乎不变可也延阁秘殿之职任子之自出者勿庸轻授可也戚里恩泽之滥可损者损之府史胥徒之员可汰者汰之凡无益于国而坐糜廪禄者省之又省而冗官之弊革矣夫举事而咈人情固圣人所不为惟理所在而能疏其源则其弊自去而人不惊又何以至于怨哉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臣以为省官之方要必出于此可也[案以上省官篇]

自古患无良将不患无精兵得良将以统率之御之以道束之以法怯者可使勇弱者可使强[案以上省兵篇]

冗官之未省冗兵之未汰皆不可言政事此蠧财之大者也[案以上裕财篇]



絜斋集巻三宋袁燮撰

奏疏

论立国宜正本札子

臣生禀憃愚不识忌讳毎思古人有言事君有犯而无隠此臣子之职也况叨论思献纳之列尤当以是为职者乎臣闻天下犹巨舟也漏焉而窒之斯不溺矣天下犹大厦也敧焉而扶之斯不倾矣陛下视今日之势安耶危耶强耶弱耶如其安且强也虽方盛之强邻犹向风而慕义今者蕞尔残敌犹敢肆其凭凌则中国之不安不强亦已甚矣舟漏而不窒室敧而不扶则将若之何此臣所为夙夜懔懔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也陛下可不深念之哉臣闻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则朝廷之势尊邪正杂糅忠谗并进则人主之势孤夫以土宇之广民物之众共戴之以为君可谓不孤矣然忠臣良士助焉者寡又岂能独运天下乎昔嘉佑中张昪为中丞弹劾不避权要仁宗劳之曰卿孤特乃能如是昪对曰臣朴学愚忠托身睿主不可谓孤今陛下之臣持禄养交者多赤心谋国者少陛下似孤立也仁宗为之感动呜呼一言悟主于斯见之可谓至忠至切矣陛下观今日在廷之臣其皆赤心而谋国者乎抑亦有持禄养交者乎君譬则腹心也臣譬则手足也一体相须休戚利害靡不同之国步方艰当求所以康济之策国威未振当思所以恢张之道痛心疾首莫敢遑息人臣之义也今也不然惟靡曼是娯惟珍奇是好淫侈相高燕乐无节同堂合席不闻箴规相与恬嬉而已赤心谋国者固如是乎贤才之于国犹御寒之衣裘养生之谷粟也汲引善类无间亲疎奇伟卓荦难合自重之士尤当极力推挽俾为时用人臣所以报国也今推贤扬善固不乏人而挟私害正亦或有之合于己则掩覆其大过异于己则指摘其小疵毁誉发于私情而眞才不得展布赤心谋国者岂其然乎星象屡变其占为兵甚可畏也而不以为忧京辇之下剽掠公行非小故也而不以为怪旱潦之后征科如故残民之大者也而不以为非导谀贡佞偷合苟容以梯媒宠禄而己又岂赤心谋国者乎此其二三节目尔其余宿弊人主之所当急闻而人臣之所以不敢尽言者殆未易悉数矣夫所为不敢言者盖言之则大拂人情非所以养交其交不固又非所以自安也植私者众赤心者寡人主少所凭仗其何以重朝廷乎今夫一介之士利害止于一身犹以寡助为戒必求切磋之交况于人主宗社安危所系非轻苟非多助何以为国今日之深患也虽然挽而回之岂不在我伏惟陛下发自宸衷大开言路药期于治病而不嫌于苦口言取其有益而无恶于犯颜惟眞才是用惟公道是行如天地之无私于覆载如日月之无私于照临圣明当阳贤俊布列翼之卫之共图斯世国势既已安强皇威自然震迭区区残敌不称藩面内则殄灭无余又岂能为中国之患哉古语有云正其本万事理臣不胜惓惓惟陛下留神省察取进止

论国家宜明政刑札子

臣近者伏观陛下肆颁明诏抚谕军民具言我直金曲兵应者胜于以开晓人心振作士气可谓义举矣然臣窃谓事有枢要物有根本未有国家不治而可以排难折冲者故孟轲曰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又曰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今吾国家之政刑其皆明乎抑犹有未明者乎臣愚不肖蒙陛下拔擢寘诸论思献纳之列而隠情缄黙非忠臣也用敢以今之政刑犹有未明者为陛下言之臣闻天下之大势有安危有存亡关乎安危犹可言也关乎存亡不可讳矣人孰不知存亡之分至为可畏惟辨之不早耳今自更化以来非才不用凡通敏可喜者靡不甄拔高爵重禄与之不靳宜其如榖粟之必可以疗饥如衣裘之必可以御寒也而考其绩效邈焉未见国势寖弱敌心遂启陛下知其所以然乎则以今日所用之才非不众多而眞才则寡尔似奋发而实怯弱也似多能而实寡陋也不皇皇于仁义而汲汲于荣禄己不自重又岂能为国重乎国人不服又岂能服外域乎今之儒帅固有德望岿然举世推重者矣分阃泸南未为不用而地非切要不足以观其设施今之忠贤亦有慷慨论事名闻中外者矣宜还天朝増重国势而远守支郡未究所长舍莫邪而用铅刀弃周鼎而宝康瓠是非顚倒何以立国此其政刑未明者一也臣闻邦以民宁民以财聚培植加厚则咸安其业朘削无已则不乐其生今日吾民之困甚矣征敛太繁而已输者责其再纳逋负日积而已蠲者不免复催有追胥之扰有鞭棰之严惟命是从民财安得而不匮重以贪吏肆虐政以贿成监司牧守更相馈遗戎帅所驻交贿尤腆而诸司最多之处抑又甚焉见得忘义习以成风于是乎昔日优裕之郡今皆凋敝矣昔日欢乐之民今皆愁叹矣九重之邃其亦尽知之乎闾阎疾苦不彻于冕旒之前官吏贪残自肆于法律之外虐我黎庶邦本倾摇而罕闻有所谴责此其政刑未明者二也臣闻王畿者天下之本京邑者王畿之本古昔令王虽一视同仁而周官所纪于王国尤厚所以固其本也行都之建垂九十年生齿虽繁衣食未裕其故何哉盖自楮币更新而蓄财之多者顿耗自盐筴屡变而藏钞之乆者遽贫比年水旱民无余赀物货积滞商旅不行故大家困竭而小民焦嗷市井萧条而官府匮乏势之所必至也抑又有因循而未革者淳熙中京邑守臣别进禁中缗钱岁以十万计后复増之一季至于十万毎岁凡四十万先朝全盛之时炎兴隆干之际未尝有此今何所从出多方督促先期进献假酒本以充额数米麦之直偿不以时商人咸怨来者益寡酒政既隳榷酤不售何以助经国之费哉京辇之下人心不宁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此其政刑未明者三也臣闻朝廷之上一举一错人所观瞻不可不谨罪所当重而辄轻之禁所当严而辄弛之皆非至公无私之道迎合权奸之意乞斩一世儒宗此等恶名百世不磨众所共弃也而一旦洗涤之安在其为公道乎场屋代笔之罚先朝之所甚严罪至鞭背终身不齿自禁防陵夷肆行无忌今春始严于法而仍薄其罪追止一秩贪鄙恃利之徒何惮而不犯法乎任子铨试至为易得而不能措一辞者往往倩人为之厥费不过千缗而终身可以禄仕法非不究之而官司具文迄无实效夫国不自重以人而重忠良布列重于九鼎奸谀并进轻于鸿毛政具废而不行惟此横暴之徒重为民害浸淫不已则存亡系之矣岂不哀哉此其政刑未明者四也臣闻赦小过举贤才圣人待物之心甚恕怙终贼刑刑故无小圣人惩恶之意甚严夫亦察其情而已矣开禧用兵一时将帅捍患难守城壁者亦不为无劳事平之后乃以廉谨责之岂汉家宥李广利赦陈汤之意乎今已渐录矣而未有所任使顷岁亦有自朝士出守盱眙者经画有方功效渐着俄以罪见斥边人深惜其去臣窃以为台谏风闻斥其罪而罢之公也明主念其勤劳赦而用之亦公也各有攸当两不相损复何疑于此乎至于选锋统制诳北人之来归伪受其降掠其货实而絷以遗敌投诸死地絶中原向化之心原情定罪先王之所不赦而晏然自若罚不伤其毫毛毋乃太寛乎此其政刑未明者五也若此之类尚多有之夫政刑苟明强大之邻不足畏政刑不明微弱之敌不可忽今我虽率道而边臣不体圣意驱其穷乏就食者而饥民无不我怨戮其慕义来归者而豪民无不我怨金虽微弱然能招羣盗而封爵之赦叛臣而复用之亦不为无谋矣鼓率羣怨有所侵越何以待之呜呼处今之世何可一时一刻不以边事为念乎当宵衣旰食坐薪尝胆之时而优游泮奂若四方无虞之日从容拯溺揖逊救焚祸至无日矣可不畏哉书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陛下清心寡欲早朝晚罢不以声色货利汨乱其聪明亦可谓无怠无荒矣然古人之所谓无怠无荒者殆不止此事所当为不亟为之即怠荒也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所以为帝之盛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所以为王之显伏惟陛下若稽古训明诏大臣无一日不熟议边事无一日不延见廷臣合众多之智谋求经济之筹策扫除奸蠧修明政刑自然国势安强威声震迭而敌无能为矣诸葛亮制八阵法敌莫能败可谓一代之杰然贾诩不称其用兵之能而美其治国之善盖军国无二道长于治国乃所以妙于用兵也孟轲所谓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者盖如此惟陛下急图之取进止

论修战守札子

臣区区愚忠二月三月获对威颜具陈正月雷雪非常之变宜益修边防为战守之计臣非敢为此臆说也按春秋鲁隠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周之三月夏之正月也孔子以八日之间再有大变故谨而书之又臣恭览国史绍兴三十一年正月丁亥风雷雨雪一夕交作侍御史汪澈殿中御史陈俊卿皆以为阴盛阳微外裔窥中国之象是冬金亮果提兵大入今残敌衰微虽非亮比而雷雪作孽无异曩时臣所以不得不先事言之累月以来淮襄间幸稍宁息然其心变诈万端安知不养力蓄鋭伺隙而作乎蜀被其害所过为墟雷雪之变既昭然矣秋冬之间又将若之何夫备御有素虽强大之敌不足多畏苟安无策虽仅存之国亦能肆毒而或者之论则曰我朝兼爱南北间不免于用兵而终归于和好今亦和而已矣岂必他求臣以为不然曩时金人去中国甚逺粮运难继故不敢轻动而和可以乆今假息之地密迩于我利苟在焉猝焉而至岂复顾盟好哉不可一也汴都四平难以立国欲夺我险要为驻足之地首犯浮光肆及襄汉骎骎以至蜀观其志愿非专为岁赐也彼无求和之意而我强欲与通和大有邀索何以堪之不可二也且所以欲和者图省费耳往年四月聘使之还甫入吾界而犯顺之兵亦以是日入难信如此和可恃乎戍可撤乎输转之费生券之费犹自若也夫何省之有不可三也忠义之流排难解纷实赖其力既与敌为仇矣彼方仇之我则和之倒戈反噬莫与为御不可四也堂堂大朝卑辞厚礼谨奉垂亡之国自示削弱谁不侮之不可五也推此以往其不可者尚多有之夫既不可和则计将安之曰自古立国固有终不与外裔通好者石勒来聘晋焚其币苻坚虽强晋不少屈而卒成淝水之功何独今日欲通好欤毋溺于宴安而常轸渊冰之虑毋乐于顺从而急闻药石之言思天变之可畏惧国势之将危无一日不修攻战之具无一日敢忘侵侮之耻选择将帅如恐不及练习士卒常若寇至而絶口勿言通和此则帝王之雄略也呜呼财用未足兵力未强姑从和好似为体国以通和为戒若非体国者究其实而言之求和自我不保其往将有无穷之悔絶不通和事虽难办是乃乆安之策然则臣之愚忠为国虑也深矣虽然谋之寡不若谋之众臣愿陛下肆颁明诏博谋羣臣凡可以制服敌国者毕陈于前而择其至当者亟施行之古者国有大疑谋及卿士至于庶人盖所以广其聪明也庶人犹且及之而况在廷之臣乎惟陛下留神则天下幸甚

论弭咎征宜戒逸豫札子

臣闻洪范之有庶征古人所以明天人贯通之理也于休征则曰哲时燠若于咎征则曰豫恒燠若何谓哲明于是非之谓也何谓豫安于逸乐之谓也时者当其可之谓恒者过于偏之谓人主明于是非有如黑白必能忧勤政治必能总揽权纲贤必任而不贰邪必去而勿疑利于民者必能兴之害于民者必能除之和气所感嘉祥必应此时燠所以顺之也人君安于逸豫昬而不明窒而不通舒缓而不肃寛柔而无断朝廷之政事不能自有所施设天下之人才不能自有所进退国无定论人有离心乖气所召灾患必作此恒燠所以应之也天人一理随感而应可不畏哉陛下临政图治不为不乆而和气有未充灾异犹未弭去年乆旱河流断絶种麦未及而田已扬尘不可复种矣人皆忧之曰他日其可接食乎祈雪未应人情皇皇又皆曰疫疠其将作乎螟蝗其将炽乎恒燠之为害如此至于冬深雨则降矣而麦犹未出雪已作矣而移时即止是恒燠之流毒犹未歇也陛下早朝晚罢不徇于货色不盘于游田无逸豫之失而有逸豫之灾此岂可不推原其故欤以臣所见所谓逸豫非必货色游田之谓当边烽未熄戎事方殷之际而优游恬愉若四方无虞之日眞才未必能用宿弊未必能革骎骎焉日入于颓敝之域军民愁怨无所赴愬兹非逸豫之所致欤病已深矣事已迫矣汲汲图之犹惧不及又可悠悠乎毋以嘉祥之略应为喜而以余灾之犹在为惧肆颁明诏引咎责躬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弦易辙勇于必为人主作兴于上人臣震悚于下无敢骄奢无敢耽乐朝思夕虑翼赞明主同以宗社生灵为忧何患乎灾异之不消乎臣闻人主患无其志不患无其功窃观陛下天资之粹美圣德之纯茂足以冠羣伦足以恢逺略所以每获面对未尝不陈二帝三王之道每侍经幄未尝不进忧国爱民之言诚愿陛下勿自菲薄恢张志气卓乎如古大有为之君今日恒燠之灾人皆以为逸豫所致臣日夜忧思不知所出何者逸豫之失人主之大戒也区区残敌假息侨寓我有其备何患不克若因循纵弛无奋发之心而专以自守为说守不能固寖微寖弱而遂至于通和则大事去矣无可言者矣堂堂大朝而委靡至此可不痛哉此臣所以惓惓而不自已也诗不云乎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惟陛下深思此言常以逸豫为戒宗社幸甚生灵幸甚

论弭咎征宜开言路札子

臣恭闻绍熙二年仲春月朔疾雷震惊继以大雪光宗皇帝惕然祗惧越六日诏侍从台谏两省郎官馆职各条具朝政阙失以闻一时忠臣良士献言者甚众当时急务莫不上达可谓有应天之实矣咎征虽形邦本自固奸宄不作疆场不耸岂非变灾为祥之明验欤今陛下寛仁恭俭不敢荒宁畏天之心亦已笃矣乃正月二十四日气令甚燠及夜过半天大雷电发于都邑二十六日霰集不止通夕飞雪积于平地乆而后消夫雷乃发声蛰虫启户着于月令之仲春今先期而发已非其时矣雷阳也中国亦阳也雪阴也外裔亦阴也当春而雪未为害也而作于雷震之余阳已发舒而阴忽用事不宜积而积阴盛而阳微有外裔侵侮中国之象岂小故哉盖自残金窜伏汴都陛下不忍拒絶仍与通好羣盗之归附者拒而不纳流民之逃死者却而不受故此曹皆惟我是怨而金人以我为怯纠合羣怨致死于我侵犯王略无时无之陛下履至尊之位而见轻于垂亡之国辱莫大焉其可以不自奋发乎虞书曰元首起哉起云者奋发之谓也元首奋发则国人莫不奋发矣深惩既往之失克图日新之功恢张纪纲振起颓惰以伸中国之威以破外裔之胆此所谓奋发也臣不暇逺引姑以近代之事明之金亮之犯淮也兵力甚强自谓长江奄忽可渡我高宗皇帝曾不少慑下诏亲征敷奏其勇而益内修政事王继先医术之精罕见其比所以保卫圣躬者也台谏力排其奸而籍其家赀刘婕妤宠冠后庭中外所知也一言救解继先则斥之不旋踵张去为阉官之长骄横乆矣亦以台谏之言而投诸散地此三事者皆行于金亮犯境之日敌势虽暴而圣断赫然此国威所以复振而金亮所以遂却也人主之所为不必屑屑于细故惟能举二三大事足以耸动天下者奋发而力行之则尊居九重而威震六合反复手掌之间尔雷雪之变人皆以为阴盛阳微之故此乃皇天启佑上圣欲以刚济柔以威辅德而成以阳制阴之功也陛下其可不仰体天意欤光宗亲遭此变敷求谠言陛下必欲消变致祥亦宜开忠直之路以通天下之情古者孟春之月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求之如此之切盖不如是无以闻已过而修阙政也天灾固可畏然人君修省则有其象而无其应向也阴盛而阳微今也以阳而制阴蕞尔残金岂能抗衡于中国哉日月中天爝火自息臣不胜惓惓惟陛下留神取进止



絜斋集巻四宋袁燮撰

奏疏

论蜀札子一

臣窃观当今之务惟边防最切而其间利害有未易言者自淮甸以迄蜀皆边面也形势至广不胜其备要当斟酌时宜而善处之淮甸廹近中都论者皆以为急然以臣视之近者固不可缓逺者尤不可忽臣请先言蜀中之利害可乎葢昔者张浚既失五路力不足以养兵乃以五路财赋均之西蜀增立名色谓之折估蜀人由是重困驯致于今资用耗竭人情既岌岌矣往岁金人至邉淮襄之间日寻干戈独此一方互市自若遂启敌心乘间深入杀戮不可胜计忠义之徒痛其家之碎于敌也缟素复雠义固当尔而我师追而还之金蹑其后无所逃死安得不怨怨讟并兴虑其难制尽散之以为农则安得而不叛敌窥其意从而诱之幸以忠义自名终不甘为敌役及其未固汲汲招集其亦可也而事权不出于一诸司各行其意于是乎纪纲纷乱奸宄并作而闗外四郡遂莽为盗墟此关乎安危之时也若救头然[案此句上疑有缺文]虽危可安失今不图噬脐何及万一四郡失守则西蜀之心摇矣惟蜀与楚相依以立蜀人乖乱楚将若何唇亡齿寒之忧近在眼中矣淮甸其能自安乎中都寜不震乎可为寒心可为恸哭此其利害岂直安危也哉智者图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原纷扰之由求康济之策推赤心置人腹中则铜马之流莫不感悦释贼将用其计谋则李佑之徒皆能成功不疑于物物亦诚焉古人此论可谓着明矣淮西山东之豪所以为我尽力者诚心待之蜀之当是任者诚能效其所为开示大信坚于金石孰不乐为吾用并邉忠义声势相接若左右手之交相为援若兄及弟之共御其侮智谋迭出则残敌不能支矣此所谓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者也扬雄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御之为言结之以恩信闲之以法度不疾而徐巧于调伏有致逺之能而无泛驾之患也苟非其人孰任兹事摈黜其庸懦不才者更用其望实夙著者号令一新精采俱变元气既充外邪消伏挈诸扰攘之中置之安全之域岂惟蜀安天下举安事之枢要昭然在是也惟陛下亟图之

论蜀札子二

臣不佞去岁六月八日获对清光极陈蜀中利害亲聆玉音有忠直可见之褒足以仰窥圣心垂意于坤维者如此葢此一方去天万里安危休戚艰于上达形势何以联属警急何以赴援非其它诸路比也故圣心深虑之残宼稔恶时有侵犯今春大入歴兴元寇金洋遂至大安我师剿之殆无遗类威声既震迭矣然变诈之性巧于窥觇万一乘我少懈夺我江源顺流而下声摇东南将若之何不可不虑也夫藩篱严宻彼安得以窥我根本坚壮彼安得以摇我昔孝宗皇帝光临万寓中外敉寜矣而犹切切焉惟蜀是忧命执政大臣继踵宣威者至于三四又诏制置司同诸帅臣铨释兵将庸懦不堪倚仗者而易置之夫宣威之设不于他路而独于蜀兵将之易置不施之他路而独施之蜀圣哲之心深知天下安危实系乎此重此一方所以重国势也陛下可不绳其祖武而加重于此哉葢今日蜀之急务有六臣请为陛下略陈之夫阶成和鳯蜀之垣墉也其地险絶为吾障蔽则关内诸郡虽不立城壁自然安固焚荡以来外无垣墉之可恃内无城壁之可依表里俱虚寇寜不益肆其毒乎人情岌岌避难而逃者无复归志非小故也毋惮大费亟为之图度僧鬻爵费广不靳而责成于郡邑视其多寡以为殿最磨以岁月庶可渐复此其急务一也自古巴蜀号称多士诸葛亮奋于隆中豪杰归之如水赴壑勲名烂然前后相望可以今日而无其人乎属者沔帅察其奸欺立谈之间断此大事此固蜀中之儒英也如此人物搜扬简拔推诚而任用之何由不济此其急务二也自古立国赏必以信况捐躯犯难尤为可念者乎故曰军赏不踰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而议者或曰是不宜厚厚则贪功而生事以宋璟不赏邉功为说而不知其时之不同多难之秋正藉其力庸可抑乎大安之战其功甚伟醲赏以厉其余诚不为过此其急务三也巴蜀天险民生其间类多劲武勇于战斗其天性也然聚而不教与无兵同教而无别与不教同择其杰异者丰其犒赐养其力精其艺而励以忠义之节则有勇而知方矣推之田野之间因农隙以习战若雄邉子弟所以著称于唐者则民兵亦精矣此其急务四也蜀之境土与羣蛮邻非我族类未易调伏今残宼敢尔凭陵安知蛮之不吾窥乎昔李徳裕之节度劔南也建筹邉楼而图其形势复卭峡关以夺其险阻威望赫然数年之内犬吠不惊其所施设必有深服其心者矣已然之效足以为法此其急务五也蜀本富饶之地自折估之法严财益匮民益贫重以金人之扰穷悴无聊何所越愬所宜选择良吏抚摩爱养如保赤子如烹小鲜仁民之政务在必行逋负之物蠲以惠下以纾民力以结人心以为手足捍卫头目之备不亦善乎此其急务六也兼此六者推而广之则今日之蜀犹往时之蜀也如其不然溃裂四出不可复救矣昔我艺祖肇造区夏先取荆南以通入蜀之路继取全蜀以图混一之功宵衣旰食勤苦至矣陛下嗣守丕基可不念当时取蜀之难而思今日保蜀之策哉是故国事之可忧者莫如蜀外障之难防者亦莫如蜀何者其地至逺也有才而无识者不足以为蜀帅有勇而无谋者亦不足以为蜀帅何者其任至重也先朝遴选于众必以张咏之徒为之中兴以后吴玠吴璘兄弟实任其责其才气之雄智略之伟立乎千万人之上折冲御侮谈笑间尔然则今日之典方面镇全蜀者其可不以前修自励哉付之以众人所不敢当之事期之以众人所不能成之功兼总四路专其委寄则威望日益隆优选寮佐为之强助则谋虑日益广此方之疾庶其有瘳乎西陲既安则东南恃以无恐臣所以披肝沥胆控告君父者非独为蜀计为天下计为宗社计也嫠不恤纬忧在宗周惓惓之忠惟陛下察之取进止

论备边札子一

臣窃惟当今之务有不可一日缓者邉防是也自陛下更化以来今十年矣筑城壁浚濠堑缮甲兵积刍粟习武艺申军律未尝一日不为备御计也勤勤葺理至于今日宜其十全无阙物物可仗邉疆隠然有不可敌之威强邻帖然无敢为寇之意其理固当然也近者窃闻垂亡之寇辄敢率其余众侵我疆场掠我人民焚我庐舍偃然有轻视中国之心陛下知其所以然乎然则我之所为邉防者未必真可恃也将帅者三军之司命往时稍有劳绩之人率以罪罢凡今所用新进为多孰为智孰为勇朝廷不得而知也孰为杰出孰为中材朝廷不得而知也四顾乏使聊且用之是谓之尝试任尝试之将而责以真才实能之事岂不难哉然则何以得良将曰朝廷之上改弦更辙作其怠惰苟安之气则良将出矣敌虽微弱而交聘未已所以犹敢桀骜一旦絶之出其不意寜不震慑若犹侵犯以兵驱之观其战斗而智勇杰出之才因是表见折冲御侮不患无人此乃邉防之首务也讲和誓书质诸天地邀诸鬼神不如约者堕其国可谓严矣谁敢违之而敌人辄敢渝盟岂不自知其非哉直欲邀我岁币故为此小挠尔我从而与之是畏其威也是示之弱也堂堂大朝而见胁于衰残之小敌惟其所欲略不敢较兹其为耻辱也大矣使彼犹在燕山其国尚强未尝弃好虽与之可也今失其险阻不絶如缕又已渝盟其可与乎稽诸公论万口一辞谓不当与惟浅谋寡识者或以为当与尔一或与之我气先索何以立国方今鞑靼最强及其它豪杰崛起于北地者甚众见吾怯弱如此将有吞噬之心岂不尤为可虑乎昔绍兴中北方强盛而徽皇梓宫未归太母隔在沙漠高宗不得不与之和所给岁币减于全盛者半而当时忠臣义士犹以死争之及金亮叛盟亲提重兵大入淮甸而完颜雍已入于北方亮寻陨于非命而雍尽反其所为其国再安欲寻旧好故孝宗减币而与之和今之残寇与其强盛之时固万万不侔也而我之与币增于隆兴一如绍兴之数毋乃太不称乎毋乃太卑辱乎借寇兵资盗粮古人之所深戒也彼既渝盟是为敌国乃以重币资之衰弱之余一旦得此以激厉其众又岂中国之利也哉善立大事者能反而用之不以是资敌而反以制敌夫今之所患者财用未充也然岁币之数不为不厚足以募勇敢足以旌战功自今以往边防于此取办国威由此复伸此天所以佑我国家也其弱也易兼其昧也易攻摧枯拉朽不劳余力此天所以授陛下复雠雪耻之机会也残寇折而入我蒙古及夫羣雄知中国有人莫不惕息此天所以启我昌运也陛下内揆于心晓然见夫岁币之不可与固守而确持之则可以奉顺天意矣臣闻孔子之言曰为君难何为其难也决大疑定大计措其国于泰山之安天下无敌焉所以难也势则不强威则不振患人之见陵重赂以求免中才常主亦能为之何待于圣君乎愿陛下审思之臣不胜惓惓取进止

论备边札子二

臣窃惟当今之务备边为急要当精讲而熟计之吴吕范有言同舟渉海一物不牢则俱受其病此至论也然则今之邉防其可有一事不备乎臣职在献纳不敢缄默谨以今日六事公论以为未备者上彻渊听臣闻古之立大事者必定其规模而乘其机会譬如农功日夜以思之思其始而图其终行无越思所谓规模也始如处女敌人开戸后如脱兎敌不及拒所谓机会也夫惟规模素定于胷中缓急先后有如王朴平邉之策故守不为徒守而战不为浪战机会未至则舒徐以待可为之时机会可乘则果决以奋有为之略大功之所由集也今之防邉亦果能若是否乎此公论以为未备者一也臣闻古之善料敌者必察其虚实而知其强弱避实击虚避强击弱则易为力今自问探不明懵不知其所向不捣其虚而捣其实不攻其弱而攻其强岂惟无益必将自毙又何以决胜乎此公论之所以为未备者二也臣闻古者百将一心三军同力如腹心手足之交相为用如父子兄弟之无有间隔泰誓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此兴亡之所以殊也今人各有心异论蠭起不以国事为念而惟己私是逞甚者他人有能己则嫉之造作浮言播于朝路使有功者不能自安岂忠于事君者乎此公论以为未备者三也臣闻兵不在多以精为贵国初兵籍不过十五万而征伐四出莫不如意惟其精也自秦桧当国阴与金人相结沿邉不宿重兵故大军屯于江山有急出戌给之生券不为不多矣然皆习于骄惰不堪战攻故议者以为不若令归旧屯而以其生劵给沿邉武勇之士公家支费不增于前而守御得人逺胜于旧有安居之乐而无出戍之劳新卒列营相望则大军可以渐减阙额勿补以计消之诚强兵省费经久无穷之利也而不闻施行此公论之所为未备者四也臣闻善驭军者必严其纪律白刃在前不敢不蹈以为退郄者必死而前进者犹可兾其或生也故惟知主将之可畏而不知敌人之可畏出师之日坐者涕沾襟卧者涕交颐一死将至所以悲尔今军人遇敌望风而奔葢以为前进多死而退却可幸免也纪律之不严亦至于此乎此公论以为未备者五也臣闻善养兵者必厚其赀财国初沿邉诸将久于其职关市之征皆得自用以招募勇士以旌赏有功以资给间谍裕然有余未尝匮乏中兴大将所蓄之财亦不可胜计绍兴之末内帑所赐犒军缗钱多至千万无所靳惜今日军用不饶既无以丰犒战士又主将朘削而军人益贫平居憔悴无聊临难岂能死敌此公论以为未备者六也即此六事推之其它未备者亦多矣区区残寇敢抗天威苟不能克为千载笑伏惟陛下严饬内外大臣大修军政如臣所陈六事靡不更张以实邉防以强国势当今之急务也惟陛下亟图之取进止



絜斋集巻五宋袁燮撰

奏状

江州乞祠状

某一介疎庸重以衰朽误蒙公朝使令毎愧无补毫髪今春一病沉绵七旬百端医疗始得痊愈气血从此消耗体力常苦倦乏勉自支撑毎虑旷废虽居官贵乎久任然多病难以素餐苟不知退何能逃责目今时和岁稔民生奠居官事稀简自可少安愚拙岂复有所规避止縁衰惫不免控陈伏乞朝廷特赐敷奏付以祠禄一次使得优游里巷休养精神实余生之大幸

辞免除都官状

某今月一日准省札正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袁某除都官郎官日下前来供职其江西提举职事令江公亮时暂兼权候正官到日依旧者宠渥踰涯省循非据伏念某才能驽下知识卑凡曩者承乏九江初无善状既而滥承隆旨复愧罔功加以年龄迟暮齿髪凋零筋力疲惫老态具见难以复污朝列且七十致仕着在礼经不知止足有亏亷耻方欲披露情愫引年而归忽蒙误恩岂宜忝冒伏乞朝廷特赐敷奏收还成涣俾遂退闲不胜大愿所有省札某未敢祗受

辞免兼国子祭酒状

某昨于三月内具申朝廷乞免兼祭酒寻准省札奉圣旨不允依旧兼领今已累月窃縁监学之职专领教导诸生曩以秘书少监兼领馆中职闲无事时复一到往往多入学中得以专一与诸生讲习颇相信向自兼职经筵讲说之日多凡三日始得一到学中相与讲习之时甚少诸生信向寖不如前毎窃自愧不敢安处欲乞朝廷特赐敷奏

辞免升兼同修国史实録院同修撰状

某今月十一日准省札三省同奉圣旨袁某兼同修国史实録院同修撰者迭冒殊恩难安愚分伏念某自叨史职屡阅岁华怜五技之已穷叹三长之蔑有日虞显黜敢觊起升伏乞朝廷特赐敷奏许仍居于下职庶少穆于师言所有恩命未敢祗受伏候指挥

辞免专一编类孝宗寳训状

臣今月十六日伏准省札备奉圣旨令臣专一编类孝宗皇帝寳训者臣窃以圣君之巨典实为治道之宏纲欲总括于羣书必参稽于众俊如臣者见闻浅陋学术荒芜自知无补于明时屡丐言归于故里未蒙从欲常惧逾涯矧裒烈祖之明谟亶谓熙朝之盛举尾簪绅之后或可効于微长颛笔削之权实难尸于重任傥惟冒昧必速悔尤伏望圣慈收还成命改畀逸羣之彦丕昭垂世之规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

乞归田里状

某孤陋之踪来自江右再登朝列尸素无补三年之间屡求闲退未蒙从欲毎不遑安伏念某学术迂疎才能谫薄久尘清贯积忧熏心今则疾病侵陵精神恍惚颠倒错乱如痴如醉古人所谓老将至而耄及之某既耄矣复何能为自度余生来日无几某之一身不足自惜惟是违去松楸于今九载不得一见死不瞑目伏望恻然兴怜特赐敷奏许归田里得以少延岁月实出生成之赐伏候指挥



某近以衰老多病欲归田里具申朝廷乞赐敷奏伏准省札奉圣旨不允某窃惟礼经大夫七十而致仕若不得谢则赐之几杖盖必其人硕徳重望足以为荐绅仪表崇论宏议足以补时政阙失求退之意虽坚而朝廷藉以为重故不许其谢事而以几杖安之其礼厚矣若某者曾乏寸长滥叨班列车载斗量何可胜数既非致治之才难免腐儒之诮其留其去无闗重轻尸位素餐益增愧悚此所以不得不去者欧阳修范镇人物之冠也然修年六十有五镇年六十有三皆致其事先朝从之某于此两贤无能为役而行年七十有三矣若犹顾恋公论谓何伏乞朝廷再赐敷奏俾遂归田之请庶逃贪位之讥伏候指挥

乞归田里第一状

臣猥繇疎浅躐处清华曾无补于涓埃毎自惭于尸素如临渊谷若挞市朝慨念初心本自期于超卓岂宜晚节乃不顾于亷隅屡腾告老之章未遂投闲之志有识咸嗤其固位后生亦诮其谋身既公论之弗容矧衰年之多病蕞尔仅存于陋质顽然有类于枯株知来日之无多痛修名之不立仰祈睿鉴俯察愚衷与其濒于危殆而始听其归孰若可以支持而亟从所请得少延于岁月实有頼于生成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取进止

乞归田里第二奏

臣近以年老衰病具奏乞归田里续准省札奉圣旨不允伏念臣学不足以造古人之精微行不足以为当世之准的琐琐未工于谋国惓惓惟切于爱君屡陈逆耳之言毎切撄鳞之惧圣恩寛大固靡不容弱植孤危终难自立加以年龄之迟暮不堪疾病以侵陵名虽谓之老成实自惭于昬耄若犹贪恋必致颠隮辄干方命之诛再控由衷之请一言不实是谓欺君三尺具存何所逃罪得即安于故里实有頼于深仁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

再乞归田里状

某近尝披露肝胆乞归田里续准省札奉圣旨不允某窃惟义利之辨古人甚严所贵乎学士大夫者惟其见得思义也若嗜进无厌苟得无耻此乃庸鄙小人所为安在其为学士大夫乎故孔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某尝服膺此训乃知人生自有乐地此心无愧虽贫且贱自有真乐此心有慊虽富且贵不堪其忧故不合于义者圣人深戒之义之为言宜也非所宜得而得之非所宜处而处之皆不可以言义某年七十有四矣平生安于定命不求荣达今晚节末路来日无几乃嗜荣冒利不顾亷耻岂不有负于初心乎宜去一也供职成均三年有半未能作新士类沦胥恶习尸位素餐已深负愧升华禁近何以堪之宜去二也自嘉定之初离家去鄊今已十稔松楸之念日深日切若溘先朝露将抱恨重泉宜去三也疾病交侵气血消耗目昏华而不明心怔忡而不寜行歩艰涩常忧颠仆宜去四也今宰执大臣在朝无同姓之亲示至公也某区区微臣父子同朝宠荣侥幸公论其谓何宜去五也昔孔戣负二宜去韩愈所以不能留今某宜去也五而犹贪而不休其罪大矣伏乞朝廷特赐敷奏保全余生获归田里实乾坤大造伏候指挥

辞免升兼侍讲状

某今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袁某升兼侍讲洊被恩光弥深震惧眷经帏之宻勿裨圣学之缉熙退省庸愚莫能称塞诵说已踰于始望讲明难冒于殊私伏乞朝廷特赐敷奏俾仍旧职庶免烦言所有恩命某未敢祗受伏候指挥

辞免除权礼部侍郎状

臣今月初七日三省同奉圣旨袁某权礼部侍郎自天有命无地措躬窃惟宻迩宸旒论思禁近俱公朝之髙选实贤士之荣涂况乃摄贰春官典司邦礼必得寅清之彦庶逃瘝旷之讥如臣者才不逮人学未闻道器业弗充而疎庸已甚年龄既暮而朽钝无堪累控忱辞乞归故里未蒙从欲弥切怀惭念神武挂冠所以保全于晚节若甘泉簪笔胡能称报于殊恩自揣非宜实难冒处伏望涣渥改畀名流俾归蓬荜之居少驻桑榆之景所有恩命臣未敢祗受谨録奏闻伏候敕旨

再乞归田里第一奏

臣辄殚愚悃仰渎宸听臣性资鄙陋学术迂疎遭逢圣朝擢登严近非不欲鞭策罢驽少图称塞而黙自循省了无寸长以言其才则不足以排难解纷以言其徳则不足以感人动物叨踰过甚愧怍益多所以数年之间累上投闲之请未蒙从欲殊不遑安忽非意之相干懔孤踪之难立惟知反已讵敢尤人既不容于清切之班盍自放于寛闲之野伏乞圣慈检照臣节次乞归田里奏请速赐施行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

再乞归田里第二奏

臣近者辄控忱辞乞归田里续准省札奉圣旨不允臣一介疎庸滥膺任使非不知事君之义当致其身方国家多事之秋非臣子归休之日独以年龄迟暮体力衰頺勉强趋班名实俱丧己既不能自重人亦从而轻之居论思之地参劝讲之华而苟容于其间则朝廷亦轻矣此臣所以不得不去也伏乞圣慈轸念孤踪许归田里以安余生以全晚节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

辞免正除礼部状

臣今月初四日伏准尚书省札子备奉圣旨除臣礼部侍郎者自天有命无地措躬窃惟贰职秩宗公朝髙选必得寅清之彦庶殚献纳之忠如臣疎庸何足比数姑摄官而承乏犹惧弗任若满岁而为真又安能称兼臣年龄迟暮心志昬荒屡腾告老之章未遂归休之愿方欲洊陈于悃愊岂宜冒处于清华伏望圣慈俯察愚衷收还成涣仍乞检会臣乞归田里前后奏请速赐施行以全晚节所有恩命臣不敢祗受谨録奏闻伏候敕旨

再辞状

宠膺纶綍惧切渊冰窃惟论思献纳之班必得硕大光明之彦矧春官之有贰实天秩之攸司自非穷制作之原何以举范防之要而臣偶縁际会滥被选抡摄承虽阅于岁华朽钝无裨于国论深虞汰斥敢觊襃迁当恳求闲退之时乃真拜寅清之命宜去久矣贪荣可乎大有负于初心必难逃于清议与其包羞而就列孰若揣分以遄归所有恩命臣未敢祗受伏乞圣慈赦其方命之罪改畀时髦俾归故里实天地生成之赐

辞免正除礼部再申尚书省状

某近者第二奏辞免新除礼部侍郎恩命乞归田里续准省札奉圣旨不允不得再有陈请某虽至愚岂不知君父至尊臣子至卑方命之罪万死莫赎然内揆于心有不能自已者某闻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人臣之大义也寡亷鲜耻贪位慕禄人臣之大罪也大义如坦途大罪如深谷岂可舍坦途而蹈深谷哉某之行年七十有五矣齿髪既凋筋力既惫精神恍惚如醉如痴昧止足之戒叨论思之列瘝官旷职势所必至心知不可恳求归休大义当然也摄官满岁进而为真虽自古有之但某于求退之时被升华之命若不顾亷耻居之不疑公论必曰是见利而喜尔是得迁而留尔某虽无是心而迹或似之虽家置一喙何以自解当白首垂没之年贻贪位慕禄之诮厥罪莫大焉舍大义而不由触大罪而不恤为臣若此公朝亦焉用之此某所以不能自已也伏乞朝廷特赐敷奏追还成命许归故乡不胜千万之幸

又乞归田里第一奏

臣一介疎庸叨尘清贯无补分毫如负芒刺所以数年之间屡求闲退非饰辞也名义至重此心难欺既深知其不可而犹黾勉就列则是寡亷鲜耻虽至愚无识尚何面目见天下贤士大夫乎公论弗容士友交谪皆以为名教罪人臣实惧焉伏乞圣慈念臣衰病放归田里保全晚节臣无任祈天恳切之至

又乞归田里第二奏

臣今月初九日伏蒙圣恩以臣乞归田里特降诏不允者臣伏自思念庸陋之质久玷班列宜去固非一日乃至再渎圣聪臣闻所贵乎士君子者以其明于出处进退之义也若琐琐碌碌无补事功公论以为宜去而贪荣慕禄恬不知休尚得谓之士君子乎粤目圣朝更化臣首蒙收召今十有一年矣歴官中外不为不久岁月愈深忧愧愈积以言乎论思则不能极陈天下之利害以言乎讲读则不能仰裨圣学之髙明而臣之行年七十有五形容憔悴歩履艰辛目昬华而不明气萎弱而不振毎遇朝会战战兢兢常恐失仪自知来日无几必将溘先朝露一去松楸不得再见重泉之下抱恨无穷此微臣之所以痛切也伏惟圣慈念臣所陈无非由衷之语放归田里休养余生臣干冒天威下情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録奏闻伏候敕旨

辞免除焕章阁学士状

今月五日准省札正月一日三省同奉圣旨袁某除焕章阁学士提举南京鸿庆宫任便居住者襃迁过甚震惕靡寜窃惟学士之真除允谓公朝之髙选学足以造古人之堂奥行足以为当世之楷模以器业则恢洪以声名则炜煜肆膺妙简乃协师言如某者资禀凡庸年臻耋耄班寖聫于清切心每惧于满盈自应絶意于荣涂敢觊升华于邃阁苟惟冒处必至疾颠伏乞朝廷特赐敷奏曲怜朽质亟寝误恩庸改畀于名流庶安全于愚分所有恩命未敢祗受见寄留庆元府军资库伏候指挥



絜斋集巻六宋袁燮撰

策问

祖宗家法

问书称监于成宪诗歌率由旧章良以祖宗之家法后嗣子孙遵而行之不可违也在汉宣帝时宰臣魏相好观汉家故事数条汉兴以来国家便宜奏请施行之而唐世人主亦以太宗为法政要一书有正色拱手而读者夫古者圣君之可为法者多矣顾不取诸彼而惟其祖宗是宪是式意者曰此自吾家法耶恭惟我艺祖皇帝诞膺天命光宅四海继以太宗真宗克绍先烈煌煌乎圣徳神功与二帝三王比隆并美汉唐之君不足进焉庆歴中枢臣富弼作为寳训一书而三朝制度纪纲之法灿然毕具诚我国家之旧章成宪也歴代寳训经筵进读用为龟鉴岂非万世大法可遵而不可易欤虽然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自古为天下国家者未有不以君徳为本而寳训则首以赏罚非所当先而先之岂固有深意耶求谏帝王之盛美也是书之末乃始及之岂其所载无非急务非必以先后次第言也三朝立国规模虽非小智所可窥求之是书大略可见当五季之余海内分裂未易混一也我祖宗之兴遂能削平祸乱巩固基业传之罔极何修何营而臻此也上而主威振朝廷尊下而民生阜习俗美内而以大总小如臂使指外而邉陲晏然四裔宾服成绩烂然本原所自亦可即是书而求之欤若用人若考课若任将帅若制藩臣若谨刑罚若制国用若御戎敌垂诸后世皆可为法稽诸前代亦皆合乎今日之治固当以三朝为式然因时制宜容有不能尽合者故称尧舜者曰若稽古若者顺而行之稽者参而考之随时之义不能尽循也然则寳训所载其事事而遵行之欤抑择其宜于今者用之欤盍并以告

宗法

问古者宗法之立所以笃亲亲厚风俗也大宗一小宗四合而为五宗焉盖诸侯之庶子不敢祢其父而自使其嫡子后之所谓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百世不迁者也别子之庶子又不得祢别子而使其嫡子为后所谓继祢者为小宗五世则迁者也不惟诸侯之别子为然而异姓之起家为大夫者亦如之嫡嫡相承毎事谘告有大宗以为小宗之统有小宗以为羣弟之倡小宗虽亲尽而迁大宗则正统自若故百世而亲亲之恩未始絶也风俗安得而不厚欤然尝考诸家之言别子者其说非一或曰君嫡妻之子长子之母弟也或曰公之子皆别子也或曰诸侯之母弟不尽为祖也或曰始封之君别一人为祖也自今观之其亦有的然不可易之说欤别子之嫡子谓之继别可矣而礼之有继别子之所自出则所谓继者果何人欤别子之正统既为大宗矣大宗有庶子若孙者其兄弟自为宗欤抑宗小宗欤古者宗将有事族人皆侍事无巨细靡不由之以嫡子当立而苟非其人悖理乱常莫亢厥宗将何以处之欤祖迁于上宗易于下谓其亲尽也亲尽则不相为宗于是乎易之则自五世之外别为宗矣上无所继而下自为宗可乎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婚姻不通记以为周道也然则宗法莫详于周矣或谓夏商之制与周不类则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者婚姻可通也而何以为盛时之法欤昔之习于五宗者若毛苌杜预贺循薛综之流其说既详矣孰为得孰为失欤东坡苏氏以今无世卿大宗不可复立欲复小宗以収天下不相亲属之心其说似矣然自古安有舍大宗而独立小宗者独立小宗则五世之后将渐散而无所属亲亲之道何以能久欤试紬绎而言之

厯象一

问古之圣人仰观于天以为日月星辰垂象虽明而躔度至微不可以莫之察也故在书则有歴象璇玑在周官有冯相保章而月令所纪尤为详焉夫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转礼经之语也而或谓天右旋入海而日随之戾于经矣日昱乎昼月昱乎夜阴阳之精发于光华厥类均尔而或又谓日入于海隔以映月受光多少随日逺近则是月待日而明也月不能自明而众星烂然独能自明乎史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去极虽或逺或近要不离于黄道而月出于黄道之南北东西常失其中箕之好风毕之好雨皆月行失中而然以理揆之果信乎否也太平日行上道升平日行次道衰代日行下道自汉儒有是言矣不知此三者之别皆黄道欤非欤以分星观妖祥葢周保章氏之职春秋时有星孛于大辰而知诸侯之火岁在星纪淫于玄枵而知宋郑之饥星土之验葢如此然周都地中而栁南方之宿也安得而为周分齐负东海而虚危北方之宿也安得而为齐分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识者知汉将有天下而后人非之谓金水二星不应背日而行则汉史所纪果足为受命之符乎越得岁吴伐之而越终有吴燕得岁秦灭之而燕终有秦福徳所在诚非加兵者之利而或谓武王逆岁而伐纣何耶五星出东方何以为中国之利月行掩昴何以破旄头之国荧惑守岁而退何以言速用兵者昌天道幽微自郑之裨灶见沮于子产其言卒不验曾谓后人而能测究欤星家之说多有取于官名所谓中执法柱下史尚书从官谒者郎将之属皆后世官称尔不知三代之前亦有是名乎有之曷不经见无之而自名之可乎班氏汉志经星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三名[案八十三原本误三十八今据汉志改正]后数术之家或谓二千五百而海人之占不存或谓二百八十三万一千四百六十四星夫星古犹今尔而多寡若是不侔有于交州海中见南极下众星皆古所未名者则甘石巫咸果能无遗乎言天三家浑天为优而为推验七曜并循赤道而无黄道者其器亦疎略矣果何以推验乎观歴代史或首列五宫而次以五星或上言五星而后五宫或详言中宫而次以二十八宿皆非徒然殆必有意儒者所宜讲也其悉言之

厯象二

问昔者帝尧首命羲和歴象日月星辰厯歩其数象占其象也大舜承之协时月正日治厯也在璇玑玉衡观象也厯数既明象复参焉天道于是乎不差矣汉歴莫宻于太初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聫珠清台所课未有能及者行之久逺可以无差矣而至建武中纔百余年分度已差元和之际去天益逺得非其初亦有所未尽耶汉之浑仪古玑衡之遗也洛下闳贾逵皆为之而张衡尤精所谓术数穷天地制作侔造化宜其尽善无可议者而淳风讥其推验七曜尽从赤道则是无黄道也焉有黄道不明而可推测造化者乎一行有言六家之说迭为矛盾以为葢天则南方之度渐狭以为浑天则北方之极寖髙且有不在浑葢是非之语则是浑仪亦不足用耶夫歴之精者既不能无差仪之善者又难以尽信天道何以歩占人时何以敬授乎孟子曰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而史迁乃谓天运三十年一小变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既曰变矣自五百年以往变有不可胜穷者千岁之日果何以推知乎璇玑玉衡自古以为观天象之器而史迁乃曰北斗七星也以斗定四时夫岂不可而遂以为玑衡其然乎否乎盍并陈之

歴代国祚

问尝观歴代得失盛衰之故自三代而后若汉与唐学者类能言之三国鼎峙南北分裂晋隋混一五季更禅之时往往未之深考故愿相与讲明之魏氏据有中土天下莫强焉吴大帝蜀昭烈处于偏方角其智力卒与之抗衡并列而为三彼何修何营而遂能尔也天下既分合之实难晋武之世乃能混区宇以为一厥功高矣然不一再传而神州赤县沦于刘石间闗渡江蕞尔微弱不数年而建中兴之业王苏之变国势复岌岌矣以弱制强卒清大憝苻石之雄非晋所可敌也胜于淝水焚其聘币曾不见中国之为弱虽以桓温挟震主之威蓄无君之心而卒不能移其祚夫方其盛也不虞其遽衰而衰已继之至其衰也殆不足以立国而绵绵延延久而不絶此果何为而然乎刘聪石勒苻秦拓拔之流据有中原所向无敌有传数世而愈盛者宋武帝起匹夫不阶尺寸之柄而兵威所至易于破竹卒代晋氏而履尊位是又何为而然也北方诸侯莫盛于泰和之主江左诸君莫盛于元嘉之时其施为建立所以能致盛强者亦可得而闻乎萧氏陈氏之迭兴于南髙氏宇文氏之称雄于北其兴也骤其亡也遽亦可推原其故乎以宋武之英特得长安而旋失之终身封域不过江左隋氏何为者而能取梁灭陈中天下而立混一之功足以为子孙万世之业矣仅一传而不复继此又何也唐之庄宗明宗类皆一世英主周世宗威武之声震詟夷夏尤为伟特而皆不足以传逺其势如飘风暴雨倏然而至截然而止何其得之甚易而失之亦不难也成必有自败必有因儒者可不考论之欤盍备陈之毋略

边备

问古者中国甚尊外裔甚卑辽乎上下之不侔也管仲霸者之佐尔犹能攘荆楚尊中国一匡天下之功圣人美之魏绛劝晋悼公始有和戎五利之说虽能九合诸侯于八年之间而中国亦少卑矣汉与匈奴和亲遗以金絮彩缯贾谊羞之以为足反居上首顾居下甚言其颠倒也然当时中国乂安民物繁华不可谓非和亲之力武帝穷兵逺讨海内虚耗其祸烈矣然匈奴震詟至宣帝时朝呼韩于渭上上下之位于是复正不可谓非用兵之功就二者而权之当今之务将何所适从乎尝怪晋室之东江左可谓微弱而未尝辄与议和石勒来聘遽焚其币不知何恃而敢然也岂其守御战攻之具素备而无阙欤唐太宗用兵如神亦未免屈己以和突厥后其君长皆为所擒岂其以和好为权宜所谓将欲取之必姑与之者欤国朝列圣相承兼爱南北澶渊之役契丹既退衂精甲蹑后其众可殱而顾与之和毋乃天覆之仁不屑与较胜负欤绍兴间时相独主和议忠臣义士以死争之使当时不遂与和神州赤县果得而尽复欤自辛巳之冬金人叛盟和好遂暌迄于甲申之岁天子英武独运誓雪雠耻而卒不与战聘使复通敌亦畏威怀徳无复盗邉两淮荆襄之间耕桑徧野民安其业岂亦和好之明验欤今邉隙既开区画实难将与之和乎敌情无厌非理邀索难从之请其何以塞将与之战乎国用方艰兵力已罢幸而能胜其何以继之将以和好为权宜而不忘战守之备乎沿邉屯戍未易遽撤我有吞彼之志则彼有疑我之心亦岂能猝合哉自古待外裔者不出于和则出于战不出于战则出于守欲立一定之论为久长之计如之何则可也其备言之

官制

问设官分职所以代天工也尊卑先后其序不可易天道自然非人以私意为之也尝观帝尧首命羲和以厯象之事分为四子各以其方任职且置闰定时以为厘百工熙庶绩皆由是出葢羲和之重如此然考其职业亦不过周人冯相保章之类尔在周为春官之属以中士为之而帝尧之命乃居于若时登庸若予采之先何其尊卑先后之相戾耶周家天地四时之官各属其属与羲和四子大略相似而其职则非鸟火虚昴作讹成易之谓也窃疑太古之世其设官也多详于天若郑子产所谓阏伯主辰实沈主参晋史蔡墨所谓五行之官祝融蓐收之属无非以天象阴阳为职尧去太古未逺故亦以羲和为先欤周六卿分职详于人矣然以天地四时名官葢亦有本焉尝以舜典九官参之百揆之任固无异于冢宰而以稷官次之居司徒之先而士又次之复有共工焉虞焉秩宗焉典乐焉纳言焉数多于成周先后之次亦复不类将焉从乎周官大要不过六卿尔而周公作立政乃有常伯常任牧夫者卿欤抑其属欤礼记天子建天官先六大又五官六府六工与虞周皆不合或曰此商制也信乎周六卿率属宜各以类相从而职方土方不属地官而为司马之属冯相保章不属天官而为宗伯之属司仪掌宾客傧相而不属之春官司服掌王之衣服而不属之天官若此类者不一而足安在其为率属乎古天子九卿周合孤卿为九而汉亦有九卿其所职掌果合于古欤间有列于九卿者卿在其中欤抑别有卿欤百官公卿表有所谓加官古弗闻焉实自汉始当时所以置是者果何为乎周官三百六十定制也以礼考之五家比长一人以下士为之不胜其多岂三百六十而止欤汉自佐史至丞相二万二百余人其多如此视成周之制不知其几倍矣而当时不闻有官冗之患自晋及唐省官之说班班见于史牒何与汉异欤御史周之中士尔至汉则御史大夫亚于丞相侍中秦之丞相史尔中书令汉闺闼之臣尔而后世皆为辅相如此之类亦不一其何自而然欤古宫中用士大夫葢自王宫次舍膳服酒浆之官皆以士大夫为之后世内外廷截然为二宫中所用殊不相侔合而一之可乎唐三省相通中书造命门下审覆尚书奉行至今以为良法稽诸周制合欤否欤其详以答

官禄

问古者设官制禄未尝无一定之法官之多寡禄之厚薄因其事称其宜皆有不可易者焉尝观书称唐虞官百夏商倍之未尝不慨叹古之盛时设官若是之简而庶务靡不毕举官既寡禄亦然其供亿亦易为力财安得而不裕成周三百六十视古虽增较之后世简矣然尝疑比长之设五家一人以下士为之合六乡而言官不胜其众禄亦不可胜计虽后世官冗之时亦不若是多也或者理所当然虽繁而不病欤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载师以士田任近郊之地释者曰所谓圭田也夫近郊之地疆理几何又有所谓宅田贾田者圭田所占亦甚狭矣卿以下之官若之何给之王制三公之田视公侯卿视伯大夫视子男而孟子以为卿地视侯大夫视伯元士视子男官于王朝而其禄以侯国为差不为不厚矣禄之厚固所以重其责也当时孟子之言曷为不同或者非一代之制欤汉量吏禄度官用以赋民漕转山东粟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而当时自佐史至丞相十三万有竒不知漕粟之数果足以尽给欤省官之说晋以来有之而汉氏无闻是必官无虚设禄不轻与制度之善庶几于古也元康中以小吏身勤而禄薄益百石以下俸十五砥砺亷隅之意着然则景武以前吏禄之制果能足其用度矣乎谏大夫秩八百石俸钱月九千有竒光禄大夫秩二千石俸钱月万二千而止其微如此意者禄廪厚欤自中二千石至百石凡十二等其多寡之差视三代何如也唐初定官制纔七百三十员视汉为甚寡矣而岁漕之粟乃倍于汉官寡而禄厚亦美意也其后有千缗者有九千缗者何汉之俸钱如彼其微而唐若是之厚亦有说乎常衮之裁限李吉甫李泌之建请果皆当乎否也其究言之

功臣

问汉唐之际人臣有功烈者必表而扬之麒麟云台凌烟图画其人者是也麒麟所图纔十一人而黄霸于定国之流不预焉其选艰矣韩增刘徳梁丘贺之徒非有表见于世顾乃得预于中兴辅佐之列何耶云台二十八将以邓禹元功为首自是而下亦宜以功之大小为序弇之平齐恂之守河内彭之克延岑异之破赤眉皆其时卓然可称者而序之于王梁杜茂传俊坚谭之下彼数子者功何有焉是何先后之失当耶马援以椒房之亲不得预云台而凌烟则以无忌为首借曰贤而有功欤考其辅佐孰与房杜论其战伐何如英卫以椒房之亲而居其上可乎志玄宏基开山顺徳之徒琐琐焉无足称而君集又叛臣也乃得与元勲茂烈为伍太宗固非苟然者其亦自有深意耶徳宗差功臣为二等其多至一百八十七人大中时复增三十二人是何扰扰然多功臣哉详考其人真有功者几何名曰功臣而无其实者又几何其悉以告

封驳

问朝廷者命令之所自出也设为给舍台谏之官以封驳论列为职所以弥缝其阙纠正其非归于至当也然尝观隆古之时天子与公卿大臣谋谟于上羣有司奉行于下如一家之内父兄有命子弟敬承无敢少戾焉不闻有封驳论列之职意者龙之作纳言仲山甫之为喉舌犹后世所谓封驳欤而未敢以为信然也周官司徒之属有司谏焉而所掌者纠万民之慝尔宗伯之属有御史焉而所掌者邦国都鄙万民之治令尔亦未以论列为职也夫隆古之君兢业万几惟恐臣下不得尽其忠而封驳论列之职曾后世之不若岂固自有深意欤且以后世观之为给舍者或论事有回天之力或批勅有夕转之风或列来俊臣陷仁杰之枉或沮卢杞刺饶州之命或进药石之言或止猫鼠同穴之贺其确然守正不肯诡随者类如此为台谏者有谓必明目张胆有谓当动摇山岳有欲坏白麻者有扣额龙墀者有斥裴延龄奸佞而明陆贽之忠者其侃然正色犯颜无隠者又如此不知隆古之时亦若是否乎如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如曰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此古人虚心求言之盛徳也不知后世所谓封驳论列者亦若是否乎君有常尊臣有定卑堂陛等级之势判乎其不侔在上者行之而在下者非之毋乃非所以隆主威重朝廷乎又尝以歴代考之封驳论列之职其始名位皆卑而其后权任寖隆葢给事中常侍黄门之流而中书舍人纔八品官尔初止于是而后皆为天子之法从谏大夫本郎中令之属而后为谏省之长中丞本大夫之属而后为宪府之长何始之卑而后之崇欤其必有以也盍并以告

革弊

问革天下之弊者必循天下之理而天下之怨勿容恤焉可也昔者盘庚之迁都民胥怨咨甚矣盘庚不顾而必为之都邑既建民奠厥居遂为商家无穷之利由此观之善为天下者奚必恤浮议之纷纷哉圣上兴起治功扫除宿弊海内莫不洗心易虑以观徳化之成葢铜器之弊甚矣则尽营销毁虽王公贵戚之家敢有私铸者必罚无赦围田之弊亦久矣则尽行开决虽岁月既深已成膏腴者亦所不惜至于会稽之和买则又从迩臣之请履亩而税之以销奸民欺伪之心此三者皆理所当然人情之所不乐者也顺理而行政坚如金石信如四时卓卓乎帝王之盛举酌于至当谁敢不服虽然人心逐利日长炎炎殆不可遏今严于约束令于天下曰毋冶铜毋围田闻者悚然莫我敢犯矣不知既久而能如是乎自绍兴铜禁之峻凛凛可畏而曾不数年私铸自若淳熙以来贤监司郡守亦有建请于朝决去围田者矣决之未几其围如故岂非利心难遏暂止复作耶必欲絶其利心非严刑峻法不可而严刑峻法非平世所尚然则果何道而使人心悚畏常如今日也履亩而税固为均平而曩之真为下戸法当免者今亦及之能无害乎豪宗巨室向也析大为小得与下户俱免今履亩之后所输必多能不怨且谤乎此可以无恤也不知今日所行果能久逺而无弊乎如使未能无弊施诸吾民犹有怨心又不若无怨之尤善果何道以能使人心乐従而不怨乎其备言之

田制

问古者井田之法莫备于周葢岐山则有平土之法而小司徒之职则有井牧之法其平土也则屋三为井积而为通为成为终为同其井牧也则九夫为井积而为邑为丘为甸为县为都名与数俱不类抑随时损益不能尽同欤抑旁加之说果有之欤井田之法备于同而司徒之职止于都都果足以尽井田之制欤宅田士田贾田曷为而任近郊官田牛田赏田牧田曷为而任逺郊若此类者必皆有说可言其详欤百亩之田所食不过八口余众男为余夫亦以口授田如此夫当授田之初量地制邑度地居民固已无旷土矣不知余夫所受于何取之取之近则无余地取之逺则父子异居非先王厚人伦之道也周之受田以不易一易再易为差而又有所谓莱地者田卒污莱诗人所刺也周之盛时宜无遗利而田犹有莱岂肯废而不治欤杜佑通典谓九州岛之地定垦者九百万余顷夫九州岛封疆可谓至广诚如佑说则一州之内纔百余万顷尔其可信欤禹贡荆扬之田葢最下者而唐以江淮为财赋之渊古今地利何辽絶若此欤秦人废井田开阡陌天下之人宜不胜其害而不出数年乃有国富兵强之大利遂使先王之制一废而不可复秦岂能过于古欤汉氏之兴可以复古矣因陋就简卒莫之复公私之积宜乎匮乏而鸡鸣犬吠烟火万里田租之轻至于三十而一其极也尽除之乃有三代所不能为者汉果能过于三代欤赵过为代田一亩三甽而岁代处葢古法也不知所谓三甽者周人不易一易之法欤抑自为之欤耕其一废其二利微矣而课所得谷常过缦田亩一斛以上岂更休以全其地力而致然欤夫欲地力有余加之培植可矣乃废而不治不治而获其利是法也果可通行于天下欤王莽时王田私属毋得卖买受田者悉如制度既而农商失业食货俱废岂欲复还旧贯而非其人欤荀悦着论谓井田之制不宜于人众之时其言似矣然观元魏之兴至于太和之主葢几传矣当时称为极盛戸口众多而能略依古制均给天下田隋开皇中垦田千九百万顷戸口岁增号称繁富乃能发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已然之效于是可覩而曰不宜于众多之时可乎魏有露田有桑田有麻田隋有永业田有职分田有公廨田其法度孰合于古唐之口分世业尊卑贵贱莫不有分废疾孤寡莫不有养守而不失自足以传逺而贫无以葬者听卖永业乐迁寛乡者听卖口分以太宗之英明不能讲求先王维持经久之意而立法之初已开变易隳坏之端岂古道难行虽欲久逺而不可得欤其悉以告

学制

问古者化民成俗莫先于学自五帝时已有成均之名矣记称有虞氏之养老有上庠下庠之别夏则东序西序殷则右学左学周则东胶虞庠此四代之异名也然记以虞为庠而孟子则周曰庠记以夏为序而孟子则殷曰序何其相戾如此记曰天子曰辟雍诗曰于乐辟雍则辟雍学名也而或以为乐岂求诸周官而不见所谓辟雍者欤当灵台之作周未王也其所建学不过诸侯之泮宫尔安得僭而为天子之学欤大戴礼有东西南北之学又有太学帝皆入焉而稽诸周官礼记皆莫之见不识此五学者何代之学欤周家教世子之法礼在瞽宗书在上庠而大司成论说在东序葢兼虞夏商之学矣王制简不率教者自右乡而移之左自左乡而移之右又移之郊又移之遂皆使习礼于学则是乡遂及郊莫不有学矣家塾党庠术序国学复见于学记葢学校之盛如此而周官略焉师儒之官以贤与道得民者属之司徒而学政不预焉独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祭乐祖于瞽宗释者曰成均五帝之学也瞽宗殷学也周家学校之盛见于周礼者若是而止以太平之典纎悉毕具而教化之原阙略如是何也自灵台经始之时已有辟雍之学至武王则镐京辟雍独不见于周官岂所谓成均者辟雍之异名欤汉兴太学置博士太常择民之仪状端正者补弟子员而郡国亦遣生徒受业于太常以教导之职而通于礼乐之司岂亦周人之遗法欤东都建三雍桥门冠带以亿万计又有四姓小侯之学及其季世太学诸生至三万人葢盛于西亰矣唐广学舍至千二百区时则有国子学有太学又有四门律学书学算学又多于东汉矣建立之制教养之法果能庶几于古欤其并陈之

礼仪

问昔有虞氏命伯夷典三礼时廵四岳五礼是修说者曰三礼天地人之礼也五礼吉凶军宾嘉也及观成周大宗伯之职掌天神地示人鬼之礼而五礼条目无一不具斯有虞之遗法也成周天神地示人鬼之礼其虞氏之三礼欤然曰神曰示曰鬼此不过祭祀之礼而已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秖此一语已该括无余虞氏之三礼其亦祭祀而已乎此学者所当深考也周监二代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周公制作见于周官者既纎悉矣而太宰六典之建复有所谓礼典者何书欤将经秦火而遂冺灭欤抑仪礼之行于今者即礼典欤礼之有仪犹木之有枝叶也而春秋之际判而为二自郊劳至于赠贿无违者可谓难矣而曰是仪也不可谓礼问揖逊周旋之礼亦曰是仪也非礼也仪不足以为礼则枝叶不足为木欤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说者曰宣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由今观之春秋辨名分别嫌疑谓之周礼则可易象何为而亦谓之礼乎揖逊周旋郊劳赠贿不可谓礼而以易象为礼是特不可觧也汉兴叔孙通立一王之仪鲁两生非之曰礼乐积徳百年而后可兴也招之而不能致通所为不合古亦可知矣施诸当时能使羣臣肃然无哗髙祖知皇帝之为贵其明效若是何耶专务徳化之君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而罢去有司之欲定礼仪者当时礼教宜若尽废而乃有兴于礼义之俗岂得礼之本者果不在于饰貌之末欤终西亰之世学者不能昭见但推士礼以及天子中兴以后章帝以羣僚拘挛独使曹襃尽心集作乃依旧典撰次冠昬吉凶终始制度而议者以破乱经术非之汉礼于是不行一代大典旷废若此顾何所凭借以为国欤唐太宗欲兴礼乐贤辅佐不能答不知所谓贞观礼者果善乎否也厥后有显庆礼有开元礼又有郊祀録礼阁新仪续曲台诸礼唐之礼书明备似非前代所及果合于先王乎否也夫制礼而不合于先王与无礼同其考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以来制作合于先王者何事倍于圣经者何说悉着于篇以观所学

服制

问昔有虞氏观象作服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上六章绘之于衣宗彛藻火粉米黼黻下六章绣之于裳以为天之大数不过十二也及观成周之制乃杀而为九章日月星辰绘于旗常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彝随世沿革不得不然由今观之虞氏十二章自东汉魏晋宋齐梁陈往往遵用而周之六服惟唐初用之未几复废虞周皆圣人也其服皆圣人作也而后世取舍乃尔不同岂亦有说乎虞氏所作独此十二章尔而成周自衮冕而下复有鷩冕毳冕希冕玄冕焉岂虞书所谓五服五章者欤非欤周人监于前代礼制明备自享先王先公迄于祭羣小祀因其礼之小大为其服之等差理固当尔然此五服者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亦得随其爵之髙下而服焉不知助祭于王之时从其所自服耶抑有杀耶若曰从其所自服则固有与王相若者矣亦有隆于王者矣且方其祭社稷五祀王所服三章而止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可乎尊卑殽乱礼不其然若曰助祭而服杀于经无见惟释三礼义宗者以为降于王一等其说似矣而未尽也未可以为据也郑氏注周礼以鷩为华虫理或近之至以毳为宗彝知其不相类也则以虎蜼为言以希为粉米知其不相关也则以刺为言于理安乎旧疑以为鷩与毳与希与玄当时必自有服非必华虫而下七章宗彝而下五章之类也王与诸臣服不应乱如衮冕王公虽同而龙之升降则异此亦足以别嫌明微矣其它亦宜皆然司服所载上自祀昊天上帝下至祭羣小祀各服其服而祭地示略不及焉不知夏至之日泽中方丘蒇事之时当何服耶如曰父天母地礼无隆杀则当暑气炎赫之时而服隆冬盛寒之服岂人情乎汉明帝时乘舆十二章三公诸侯山龙九章九卿而下华虫七章大略兼用虞周而不纯其果于礼合乎唐武徳初天子服有大裘衮冕鷩冕毳冕绣冕玄冕盖周制也至显庆时礼官无忌志寕之徒建议非之以为月令孟冬天子始裘明以御寒理非当暑且据郊特牲周郊被衮象天之说与夫汉明帝十二章祀天地之制请郊祭天地皆服衮冕而停大裘其说则通矣而司服大裘之礼遂废可乎郊特牲固礼经也而周礼周公作也周公圣人也非圣人之信而谁信夏至祭地示之服必有可见者矣其据经而言之

经生家学

问汉东西再有天下经生学士班班见于史册亦可谓盛矣然其列于儒林者大抵专门名家党同伐异岂有得于学问之大原哉今取而细观之乃有戒公孙子以务正学无阿世者有以为治不在多言箴武帝之失者有为人精悍处事分明董仲舒不能难者有谓当修行先王之道不可委曲従俗者有父子称盲不仕莽朝者有施诸政事能使反风灭火虎北渡河者皆闻于当时表于后世此岂可以专门少之哉以专门之学真有得于圣经之精微欤发挥隠奥宜可行逺然存于今者几何人哉书惟孔安国诗惟毛郑礼惟戴氏而已余皆散亡磨灭百不二三存焉专门之不足贵葢如此而当西汉时大师传授多至千人中兴以后着録者数千人有至万人者葢尝疑之以夫子之圣従其游者三千人而止汉儒岂能贤于孔子乎何其生徒若是之多也唐史之传儒学犹汉儒林尔三百年之久以儒称者甚众而不闻专门名家讲经授业如汉儒之盛乃亦有以炫耀聪明规戒其君者有裒次经史百氏帝王所以兴衰而献其君者有陈阴盛阳微而排姚崇太庙屋坏之对者其它博古通今着闻于世者类多有之问其师承果何所自而耻学于师乃有如韩退之之说不知当时学问渊源果何自而来也其并陈之

离骚

问王迹熄而诗亡忠臣义士忧国爱君之心切切焉无以自见而发为感激悲叹之音若屈原之离骚是也原见弃于君栖迟山泽而系念不能忘可谓忠矣然尝疑之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此古人事君之大致也有所藴蓄而时不我用虽古圣不能自必原又安能必其君之感悟欤不见是而无闷不见知而不悔古人所以自处者葢如此原以见弃遂至于悲愁愤闷不能自释逺游之作葢无所赴愬思欲托配仙人相与游戱周歴于天地间也又自陈忠信与天合度而九章以作托于祠神因以讽谏而九歌继之甚而至于不知所为决于蓍龟以卜己所居忧思烦乱精神散越而自招其魂古人进退出处之际岂若是之怵廹欤言飘风云霓以喻小人指恶禽芜草以斥谗佞其愤世嫉邪之心不能自遏岂古人巻而怀之舍之则藏之义欤故班孟坚以为露才扬己愁神苦思强非其人葢讥其未合于古也然有古诗悱恻之意胡为而复见称欤九辨七谏与夫哀时命招隠士诸篇大抵皆为原发原而果不合古胡为当时后世惓惓若是欤或称其义兼风雅可与日月争光或称其正道直行竭忠尽智或诋其何必沈身作反骚者而旁骚广骚相继而作是终不敢訾原也原真忠臣之用心欤虽然昆仑帝阍倾地毙日九首三目等语类多荒诞士女杂坐娱酒不废又非法度之正毋亦一时之寓言欤自原而下若宋玉景差唐勒枚乘相如子云之流亦足以窥原之阃域欤其究言之

太玄

问昔扬雄氏覃思易经作太玄以准之分三方九州岛二十七部八十一首而系之以七百二十九赞亦可谓精微矣其为首也始于中准易之中孚次以周准易之复也冬至之日阳气方萌歴七日而得周之次四葢七日来复之义然易所谓七日者犹豳诗一之日云尔谓月也非日也玄以一首当四日有半则所谓七日者讵可以为月乎日而非月亦甚戾于易之七日来复矣安在其为准耶孟喜六日七分之说去坎离震兑止六十卦以当三百六旬之数复以七分推之而始得与周天之度合雄之太玄增六十四卦为八十一首首当四日有半凡三百六十四日有半而八十一首已周加踦赢二赞而始得与六日七分之说合所谓得易之道备歴之数者葢如此夫其数即孟氏之六日七分而其为首多于易卦者凡十有七何其若是之不同欤孟氏之易虽自名家然赵宾以箕子为万物荄滋诡诞不经自云受诸孟喜其诬若是而六日七分之说玄实用焉何欤眉山苏氏亦有疑于踦赢二赞且云四岁而加一分千岁之后吾恐大冬之为大夏也此其言果足以箴玄之失欤玄之九赞拟易之六爻也爻合金木水火为一而土为二赞分金木水火为二而土为一胡为而不类玄之揲发于阳家则一三五七九为昼二四六八为夜于阴家则一三五七九为夜二四六八为昼胡为而有别易之蓍策本于大衍而虚其一玄之蓍策本于天地而虚其三其不同若是而谓之准易可乎六日七分之说一行非之牵牛起度之说刘洪辈又訾之岂其果有所未尽欤司马温公之潜虚葢拟太玄也冬至之气始于元犹太玄之七日来复也转而周三百六十四变变直一日乃授于余而终之犹太玄之踦赢也然空虚之学六经所无有儒者所不道今曰皆祖于虚其信然欤既自虚而为气为体为质为名为行为命又自虚而为形为性为动为情为事为徳为家为国为政为功为业何其多端也余曷为而无变齐曷为而无位性之十纯曷为复以配而列于其间自裒至散何以为先后之序自王至庶人何以为尊卑之象扬与司马皆一世大儒立言垂训宜其坦然易见今难知若此其究言之


絜斋集卷七宋袁燮撰



管仲器小论

桓公得管子于累囚之中[案桓公原本避宋钦宗讳作威公今改正后仿此]置射钩之怨亲迎于郊斋戒十日礼之于庙三酌而授政焉故孟子以为学焉而后臣之在春秋时能尽礼尊贤如桓公者盖鲜矣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得君又如此其専也然功烈之卑游孔门者羞称之仲何以得罪于圣门若是耶呜呼仲诚智术有余者也而未闻先王之大道迷其本而勤于末矣仲之相齐也举贤才明赏罚令行于诸侯九合不以兵车使民离左袵之患实有大功焉惜乎其器小而易盈也孔子曰管仲之器小哉仲之生平此一语尽矣如桓公问仲以行霸用师之道仲则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为之难以速得志于天下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呜呼齐大国也修其军制使诸侯毕来取法皆定卒伍而修甲兵将复见西周之盛其规模岂不甚广而仲以为若是则功不可速成遂使前日功业一朝扫地矣此皆仲未闻大道其器小故其功如彼卑也大抵心之正者所用无不正而智有余者足以累其心由东周以来士大夫日趋于卑陋如仲之才诚不易得矣然考其行事盖智有余而心不正者也古之聴讼者令民入束矢钩金非以为利也仲依仿其法亦使民入焉铸金为兵矫箭为矢而甲兵大足乃因是以为利何其与古异耶古有撢人之官道王之徳意仲欲图霸而恐天下不从乃使游士八十人播其美于诸侯亦其利心之所发耳仲非不知经也惟其机智有余则窃先王之法以为己利仲之心术不正彰彰焉不可逃矣仲诚有意于治己者则心术之病固当痛治而力锄之惟其胸中所期不过区区功业足以显名于诸侯以终吾世而己心之正不正非所急也其心术既差又岂能正其君之心乎此皆器小之形也昔者左丘明最爱管氏其书所载如辞子华之请受下卿之礼类皆可美者及变古司马法而为区区之内政其用心何狭哉此仲所以为器小也仲制其国士与工商各自为乡士乡为兵工商乡専斡盐铁养兵于此取利于彼其为谋亦巧矣然用人伤于太多古昔司徒籍兵虽众而司马调之则寡孙武言兴师十万宁居七十万人是七家而取一卒也今仲以为五家为轨而一轨出卒五人是一家而出一卒何其太甚耶仲之意以为不如是则霸业不可以猝就苟一时之功而废先王经久之制此仲之所以为器小也大臣之职莫大于正君心桓公自言有大邪三而仲以为无害其所以害霸者惟任贤之不専耳是仲之意不过欲其君専任己而不参以他人则己得以行其所欲为耳而不知君心不正则为治之本不立功业岂能及逺哉仲之经营霸业八年而后成盖亦勤矣然功业甫定而其心侈然娶三姓女官事不摄台门反坫用国君礼己为奢滛若是又安能止其君之纵欲乎君心日蛊坏故仲一死而小人用事史迁作夷吾传専攻其失如桓公实怒少姬袭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之不入桓公实伐山戎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皆探其心而深排之然则后人何所取信哉吾始亦疑之读孔孟之书而后知孔子虽以仲为器小为不知礼然未尝不称其功以为民到于今受其赐且有吾其左袵之叹其称之如此至孟子则不然曰管仲曾西所不为而子为我愿之乎诛絶之辞略不少贷孔孟岂有异旨哉盖仲于周衰之际纠合诸侯攘却外裔有大功焉孔子与丘明实受其赐不得不称其功也及孟子时去管仲已逺迁之世相去又益逺仲之泽已竭而其过昭然不可掩矣正其罪而诛絶之其理固如此也虽然孔子作春秋美桓公之盛而管仲不见于经岂非桓公尊贤之诚可以引之当道而仲以区区智术而小之此固圣人之所贬也噫仲真器小圣人之言真足尽其生平哉

商鞅论

商鞅用于秦变法定令已而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乃黥刑其师傅夫太子君嗣也师傅为戮辱莫甚焉而鞅以峻法绳之不少假借知有公家而不知其身他日之利害观其迹若不狥己私者谓之忠臣夫岂不可而君子羞道之何哉鞅非能忠者也迹若不徇己徇己之尤者也或曰鞅辱及君嗣不顾其身之利害焉在其为徇己乎曰不然鞅之举动无非己私彼以为行法不自近则令将不行而无以济己之欲故假于公以成其私耳鞅刻薄人也其朝夕所图富强之效也而富强不可骤致则逺道而图之先王之治民惟惧其不亲睦也今使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以离散其欢欣和睦此岂先王之意哉有功者显荣无功者无所芬华甚者宗室非军功不得为属籍朝夕汲汲于功利而理之是非可否不问也歩过六尺者有罚弃灰于道者有刑使民惴惴然手足不知所措虽一时致富强之效而秦之本根拨矣鞅岂不知其悖理哉以为法禁不严则富强之效不可致富强之效不可致则无以满君之欲而固己之宠也夫以固己之私而违道以邀功利此非徇己之尤者乎古者井田之法自十夫有径等而上之为畛为涂为道为路至万夫而止所以通车徒便往来不得不若是详也鞅起而更之并其千为一而谓之阡并其百为一而谓之陌阡陌之法行则道路少而田益多榖粟不胜其富而井田虽废不恤也古者五家置一比长等而上之为闾为旅为党皆置官焉官虽多廪禄虽费而训告其民者至悉也鞅并乡遂以为县五千戸始置一令不及此者惟置长官职既少而廪禄多归于公上虽变古法不顾也嗟乎古先圣王经理天下事事物物各处其当其思虑至悉而鞅径变之以富强其国以威制诸侯以显名于天下以满足其君之欲以益固其位鞅之徇己毋乃太甚哉天下道二曰公与私而已公天理也私人欲也人欲炽于胷中凡可以利己者无所不为而天理何在哉景监嬖幸而鞅因之以进说君以帝道而不合则屡变其说而卒以强国之策售其欺鞅之急于进取如此其后秦人怨之者众赵良劝其去位而不能从则其施为举错何往而非己私耶呜呼其行法于君也似不阿其勤耕织也似知本其令行禁止也似有功然探其心术则人欲纷乱而未尝须臾宁息君子岂以其迹而掩其心哉道不拾遗山无盗贼人以是为鞅之功鞅以峻法绳其民特劫于威服尔何功之云心术一差万事颠沛君子是以知利心之不可有也鞅之设心日夜惟己是利及其出亡至无所舍车裂以徇为千古笑鞅亦何便于为己利哉

诸葛孔明论

君子胸中之规模要不可狭也有三代王佐之规模斯有三代王佐之事业甚哉王佐之规模非浅识所可窥也彼道徳之富涵养之深胸中所藏莫知其际岂可以一节称一行名哉后世之士不足以进于三代我知之矣自处为甚卑一节一行足以自表则其心足焉宜其规模之狭不足以望古人也春秋以来如郑子产晋叔向皆贤卿大夫也其规模已不足以望三代之士又况秦汉而下乎伟哉孔明生于两汉之后而庶几乎三代王佐之规模此岂区区一节一行之士哉高卧隆中不求闻达每抱膝从容长啸其所以自养者孰得而测之先主以帝室之胄英才葢世枉驾草庐三往而后见非自尊也其所抱负者大用之不敢轻使先主不能降屈以至于再三吾有独善其身而已矣世方汲汲于功名而孔明恬然若无意者此其所存者何如而规模岂易量哉相先主治蜀明赏罚核名实抚百姓示仪范此未足以见其规模也盖读出师一表而后知之昔周家之制中外一体故王之左右职衣服饮食者皆属之天官惟其一体故也自汉而下无能识此意者今孔明之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具言其臣良实忠纯者宫中之事宜悉咨之其深明夫一体之义乎自古大臣出征于外而国中晏然者惟周公为然今孔明亦连岁出师而未尝以根本为忧非疎也盖有以处之也郭攸之费祎董允之徒朝夕翊赞于内又有性行淑均如向宠者又言侍中尚书长史参军皆端良死节之臣愿亲信之其国中多贤若是而谁敢萌窥觊之心王佐之经纶岂意复见于此时乎彼非仕而后学者意其在畎亩中庞徳公徐元直之流相与讲之者熟矣王通氏言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即其经画而探其所存诚有足以兴礼乐者然吾有疑焉刘璋本以好逆而乃为谲计以取其国璋固汉贼也孔明为汉除残虽诛之可也然既与之合矣而又袭之得无亏于信乎治蜀太严纤恶不宥法正规之而不能从且笔申韩管子六韬之书以授后主亦非三代王佐所以辅其君者毋乃时不逮古思其上者不可得而姑为其次者欤然古人惟道之行不可则止未尝少贬也而孔明姑为其次者毋乃其学有所未至而然欤虽然王佐之不得见久矣得见几及焉者斯可矣孔明之心未尝须臾忘汉观其大略于王佐盖几焉图画其国决非两汉人物所可及也迹其将有事于北而恐有乗其后者遂五月渡泸深入不毛既得孟获七纵七擒以深折其心然后孔明得安意北征而无所忌蜀兵既寡难以岁岁用则使十二番休故虽屡用之而兵不罢所为八阵法深得古意用兵止如山进退如风所至营垒井灶皆应绳墨诚可谓善治军者行国君事而人不疑李平廖立没齿怀徳当三国土地分裂之余乃有人物如孔明者而又何议焉曰孔明人杰也君子要当以人杰待之阔略优容所以待常人而施之贤者则否擿其所未至而以王佐绳之所以爱孔明也以孔明之规模而充以古圣贤之学将为汉伊周矣惜乎其不全不尽也开国立配而所纳乃刘焉之子妇身为宰相而躬校簿书孔明而有伊周之学岂其不全不尽若是欤此吾所以重为孔明惜也

陆宣公论

三代而上天下多全才自秦汉而下偏矣人才之不同国家盛衰之所关也三代而上有名世之君斯有名世之臣其器博故其用周内而承弼厥辟外而经理庻务恢恢乎无所处而不当是之为全才而孰能指其偏者吾悲夫秦汉而下人物之不古也于此虽长于彼必短故夫忠言谠论拾遗补阙以正直闻世者有之矣然经济天下之略鲜焉剸裁庻务经理疆场以干略过人者亦有矣然承弼人主之徳者无闻焉人才之偏若是视三代之全才辽乎其不相及矣虽然天之生贤非有古今之殊岂可谓三代而后终无全才耶人惟安于浅陋不能充而大之故其不逮也如是若唐陆宣公其庻几于全者矣徳宗多欲之君也而贽道之以仁义徳宗强明之君也而贽劝之以纳谏知其好胜又耻闻过正言直指虽拂其意而无益也则和缓其辞而委曲其意不惮于谆谆而庻几潜格其非心其言一不诚心莫之保一不信言莫之行所以切劘君心恳恻如此虽三代盛时承弼其君者何加焉当是时神策六军悉戍关外未有为根本虑者贽力言之而帝不从后泾师忽变其说始验论防秋利害务所难忽所易勉所短略所长深中当时之病且详陈六失可去八利可兴之策贽儒生也而边境事谙练如此则其胷中之经纶岂易窥哉世无全才久矣今贽也内而正君外而谋国绳愆纠谬之益开物成务之策绰然有余曾未闻有扞格而不通者贽果何自而能全耶吾知之矣学问涵养所以潜其心者至矣小心精洁未尝有过或规其太过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遑他恤乎惟其所学有自故其烛理甚明其律己甚严其施于用者无不周也观其劝徳宗以舍己以从众违欲以遵道逺憸佞亲忠直推至诚去逆诈斯道甚易知易行不费神不劳力在约之于心尔非心地明白安能启迪其君若是之简直耶虽然尝以孔孟之道观之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礼貌未衰言弗行则去之此孔孟所以垂世立教者贽之告君不惮其烦而帝每不能聴知几而作不俟终日可也而贽独安焉阴失帝意卒以贬死贽诚有学者曷不师孔孟而亟去之呜呼可退而不退宣公处之必有深意未可轻议也有道则见无道则隠此虽天下常理然君子忧世之深视天下不治如赤子之在水火虽知道之将废岂忍坐视而不救必区区致力于未极之间苟得为之孔孟所屑为也岂与小丈夫谏君不用则幸悻然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者比也宣公所以不忍亟去者意其在此吾故曰未可轻议也

边防质言论十事

窃惟当今之务备边为急而兵机将略非儒者所当言故孔子曰军旅之事未尝学也而孟子亦云善战者服上刑呜呼信斯言也不曰我战则克君子有不战战必胜乎然则兵机将略乃君子所当讲也摭简策之所记参师友之所谈条陈利害达其意而已不矜藻饰故曰质言

论战

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此言国家之武备不可一日弛虽积安极治之世不可忘战况危机交迫之时乎窃料今日之势必至于战战非美事也不战而屈人兵岂不甚善然观时度势虽欲侥幸无战而不可得何者敌失其都假息河南豪猾并起者必又从而蹙之师一渡河汴京鼎沸浸滛不已而侵轶之害近在目前能无战乎往者绍兴讲和不过金人一国和好既通无复余事今蒙古既众金人据有之地必将四分五裂与我为邻部落不一必有崛强喜功不我亲睦者能无战乎往者金人盛强朝廷姑息勉强和好今金师屡败亡无日矣而敢偃然自大邀我聘使索我岁币若遽许之奸雄窥觇谓吾衰弱已甚故虽垂亡之冦奉之惟谨有鄙我心轻来伐我能无战乎金人我之深仇而敢驻汴京者谓我不能复雠可以无南顾之忧也遽与通和必堕其计若不欲遽絶之姑告之曰俟复还燕蓟交骋如故委曲迁延迟以岁月残冦必亡万一未亡谓吾无信致螫于我斯与之战乘其衰弱克之易耳大抵为国家者固不宜好战亦不可惮战晋之渡江国非不弱而未尝肯与敌和石勒来聘辄焚其币祖逖出镇而河南复为晋土苻秦南牧一战而却之盖强敌在前晋人朝思夕虑求胜敌之策所以克保其国我朝中兴之初数与敌战良将辈出王师屡捷岳飞韩世忠刘琦呉玠之徒勲烈表表于绍兴间非秦桧沮之复故疆刷国耻端可必矣今庙堂之上图画边备如恐不及必不以战为惮而后人才共奋何患其无成功哉

论守

自古有战则有守战所以摧敌守所以固圉兼而用之可也故陆宣公论攻讨之兵则必有镇守之兵保亲戚而后乐生顾家业而后忘死镇守之兵也今欲固吾封疆使敌人无敢侵轶岂可以无若是之兵哉虽然有若是之兵则有若是之费民力既竭赋不可增将何以给之朝廷深计逺虑令大军有阙无复更补移其赡养之资为吾镇守之费招壮勇充边屯各保其所以待不虞可谓妙于经画矣而或者有疑焉音我先朝用师西陲夏竦请增置土兵而杨偕建言古者兵有九地而士卒近家者谓之散地言其易离散也偕之此言本于孙武武谈兵之雄也而深以散地为戒然则今日募兵屯边不离乡井敌人临之我不能御倏焉而散果足以任保护之责乎曰孙子之意非以散地为不可战也要使人知所儆惧而已譬之渉大川者当忧其易溺而非以大川为不可涉也戒之戒之深虞其散而有恩徳以固结之有法度以整齐之斯不散矣古之善驭军者抚之如慈父制之如严师其恩也如雨露之濡其威也如雪霜之凛感其恩者不忍散畏其威者不敢散恊力一心致死卫上不啻如捍头目夫然后藩垣固门戸壮矣虽然间谍不明则军情亦未易定国初名将守边关市之征恣其自用厚给间谍敌人动息靡不知之常先为之备故冦入则必败其后李允则为帅卒有亡入敌境者移檄索之答以不知所在则告之曰是在某所敌不敢匿若今日边将亦能若是则募兵可恃以无恐而何忧其易散请以此裨镇守之说

论招募

兵可募也而亦甚难徒有募兵之名而无可使之实何裨于武备哉饥荒之岁民无所得食故募之易闲暇之时为兵者未战故募之亦易今年榖屡丰边事方急惟丰也故人无意于为兵惟急也故人惮其为兵合斯二者而下募兵之令仅得夫骄怠脃弱望风遁逃之人将焉用之然则当如之何闻之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赏信其利厚以是激之将跃然奔赴不可得而已矣晋之平凉州也马隆募能挽弓四钧弩三十六钧者无问其所从来立标简试旦及日中得三千五百人夫弓弩若是之劲而应募若是之速彼果何术以驱之耶及观凉州既平之后朝廷欲加隆将士勲赏有司以为隆将士勲赏者皆已先加显爵不应更授杨珧驳之乃复赐爵加秩由是知此应募之初未及征行而勲赏已颁矣夫安得而不劝自春徂冬成功而归不过一岁而与之三年军资受赏多矣夫又安得而不劝今之招募不识能如是否乎尝闻国初边将利权甚専非私之也欲其广募骁勇为爪牙也中兴之初背嵬一军最为勇健各持巨斧上揕人胸下斩马足北敌深惮之此殆李牧所谓百金之士也岂止钱二三千之所能招亦岂日给一二百钱之所能养乎方今财计未充诚难广募然捍御应敌有不可已者惟当由中及外痛节宂费而専以边事为急庶乎其可办矣书不云乎罔曰弗克惟既厥心苟尽其心事无不可为者

论横烽

夫严守御之备募骁勇之兵国事果济矣乎曰未也兵力虽强寡助则弱主将虽贤孤立则危自古如是者多矣毛寳之戍邾城也以旁无应援而败张巡之守睢阳也以援兵不至而覆夫寳巡非不智且勇也婴孤城捍强寇其力固不敌也今夫手足相为用则其身安邻里交相助则其家可保矧天下事莫难乎兵而可以无援乎沿边劲卒分屯要害宜若壮矣然利害不相同左右不相关首尾不相副声势不相接则亦何以御方来之寇非寇不可御也独以一军当之是以难尔昔元佑初范纯仁经略环庆建请诸路修横烽之法贼兵侵犯则并举横烽传报邻路且乞委经略司选策应兵马将副使臣分为二番戒谕士卒整缮器械凡军行不可阙之物平时一一备具常为猝行之计纔见横烽立相赴应伟哉斯言其常山蛇势乎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纯仁深知兵略得乃父仲淹之传故切于事情如此今遗法俱在晓然可行凡封畛相接者皆明乎患难相助之说则虽有强寇莫能肆毒矣李崇刺兖州患其土多盗村置一楼楼皆有鼓盗之发也次第击之俄顷之间声布百里守其险要靡不擒获此横烽之近似者犹立见效况其大者乎古人有言曰同舟遇风呉越相救以此发明人心使之恊力无间今之急务也公朝急图之

论军阵

横烽之说既言之矣请复以古阵法明之五人为伍伍有长积而为两为卒为旅为师为军总万二千五百人兵亦众矣等级相承职愈尊则隶焉者愈众倡而率之若身使臂若臂使指井然有条虽繁不紊故曰治众如治寡分数定也分数既定交相为用虽变化无方而体统常定故曰纷纷纭纭斗乱而法不乱浑潭沌沌形圆而不可败诸葛亮妙达斯理制为八阵以后为前以前为后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首尾俱救此古法也布阵如此谁能克之此所以既擒孟获纵使更战而七纵七擒也渭南之役司马懿久与相持而不敢战盖知其不可败也史称懿常遣兵掎亮之后颇有杀获是其小小者而其大势实未尝动也夫兵至于不可败则无敌于天下战至不可败则退焉而不可追亮没而师还懿尝蹑之矣杨仪反旗鸣鼓而懿不敢追盖知其不可追也深乎深乎其神于用兵者乎马隆得之凉州之役树机能以众万计或乘险以邀其前或设伏以截其后自谓谋无遗策矣隆依八阵法作偏箱车且战且前竒谋间发卒以全胜此则孔明之故智也唐太宗自称吾击弱敌尝突出其背反攻之以是必胜可谓难能矣然其所遇者脃敌尔若以八阵法御之前可得而突后可得而攻哉是故莫精于古法莫全于古法善用兵者当以是为本不本诸古而率意以战者是谓浪战其胜者幸尔张巡用兵不依古法然其言曰吾止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驱之而往若臂使指即古法也有志于当世者其精讲之哉

论训习

有兵而不教与无兵同教之而不精与不教同夫人未有不可教者怯者可使勇弱者可使强况天姿强勇者乎孙武之教妇人也约束既明申令既熟斩二队长而能于俄顷之间使深宫之女左右前后跪起皆应规矩绳墨马燧节度河东以骑士单弱悉召牧马厮养教之数月皆为精骑人岂有不可教者哉古人知其然也搜苗狝狩四时之间未尝不教目熟于旌旗耳熟于金鼓手熟于器械足熟于驰骤坐作进退无所不熟被铠甲不知其为重蹈险阻不知其为危教使然也虽然教之而无以激厉之则如勿教而已矣今国家所恃者大军也虽曰教之而激厉之术阙焉不讲州郡亦然禁旅厢卒名之曰教而无所激厉犹不教也凡人之情孰不趋利大军财用固自有余为主帅者视其技艺之精月以一二千缗钱赉之岁不过一二万计州郡财用亦非甚乏为郡将者视其技艺之精月以数百缗予之岁不过数千缗计厥费未为广也而能使所在卒伍皆为精兵岂非国家之大利耶尝观李牧为赵守边日击数牛飨士以岁计之不胜其费矣而无所靳惜盖振作士气义所当然况当技艺既精而无以旌别之可乎虽然善其艺者末也善其心者本也古人教人岂徒取其能而已哉迪以忠孝勉以信诚赳赳武夫足为腹心羣驺诸御皆知礼义是则可贵焉尔泰誓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教戒之久此心纯一人人可仗此王者之师也谁得而敌之呜呼今为军帅为郡将者盍亦究心于此乎

论民兵

养兵之费蠧财甚矣而不得不养者惟民无以卫而国无以立也呜呼盍亦求夫财用不耗而自足以卫民立国者乎古者兵出于民战攻守御之具尽在于人事耒耜者其行马蒺藜也马牛车舆者其营垒蔽橹也锄耰其矛戟也蓑薜簦笠其甲胄干盾也镬铚斧锯杵臼其攻城器械也此太公对武王语也推此类具言之且曰田里相伍其约束符信也里有吏官有长其将帅也岂非兵民为一之良法美意欤择其可教者而教之军旅之事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自百而千自千而万虽至于百万可也何患其无精兵耶今日沿边郡邑有弓弩手有山水寨有义勇有保捷皆民之能为兵者也生长边陲体力坚悍固已有可用之实矣矧复有杰然于中者世目之曰土豪声焰所加靡然从之皆为部曲诚心以待之恩礼以结之平居减其租税临事给以资装岂有不为吾用者哉周亚夫之伐七国也得剧孟喜曰呉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也孟一侠士尔呉楚失之而轻亚夫得之而重众中之杰非他人匹也然则今日之土豪可不加厚哉厚之者不过数人而从之者不胜其众荀卿所谓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得处事之要矣因其徒众教之武艺区别其能否而劝沮加焉皆精卒也昔李抱真籍民为兵免其租徭足为农人之利给以弓矢不为私家之费习射于农隙则不妨田功赏罚于都试则有以惩劝而三丁选一合于成周其民可任之数比及三年得精兵二万不费廪给雄视山东呜呼安得如斯人者而办斯事乎

论军法

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国容入军则民徳弱军容入国则民徳废旨哉寛严异用随所宜施不可以相杂也军旅尚严不严则法不立何者兵死地也人情谁不贪生而畏死畏死之心重则徇义之念轻危机迫之有走而已尔古人深虑焉故严为之法使人心晓然皆知进犹可以求生退必不免受戮虽白刃如林矢石如雨无敢却者法使然也夏商誓师敢有不恭孥戮加焉周人大阅斩牲以左右徇阵曰不用命者斩之其严如是盖不如是则士不用命无以取胜矣自昔盛时以严为尚岂非军容固当尔耶今所在云屯兵非不众而大军骄惰缓急难仗意者主将不严之故欤主将之所以不严得非掊克之过欤虚籍之多欤奸弊日滋而无以服其心欤夫如是故不得不寛寛弛之久驱之战阵谁肯尽力且夫债帅之弊其来久矣至更化而后革方其选用之初固无所事日月寖久每患失之苞苴之交结犹曩时之债帅也交结犹故则掊克亦然上虐其下下慢其上虽欲以法齐之其可得乎拔本塞源痛革斯弊所望于公朝也夫军情无常畏将则不畏敌畏敌则不畏将古之为将者受命则忘其家临阵则忘其亲援桴鼓则忘其身令发之日坐者涕沾襟卧者涕交颐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意故畏将而不畏敌人百其勇所向有功今之人心古之人心也为将帅者诚能立法自其身始则三军之士亦将畏将而不畏敌矣史称卫青勇于当敌常为士卒先霍去病常以壮士先其大军夫以元戎之主不顾患难以身先之其谁敢不效死兹其所以为名将也夫

论将帅

孙膑策庞涓夜至马陵既而果至李光弼料高晖李百越降于雍希颢既而果降英材絶识洞照物情出于常人智虑之表宜其成功之超卓也李牧收民人入堡以谲匈奴周亚夫坚壁不战以挫呉楚养威持重迎机而发其兵家之所谓始如处女敌人开戸后如脱兔敌不及拒者耶韩信有举燕赵击齐絶楚粮道会于荥阳之请诸葛亮有跨荆益保碞阻抚和戎越结好孙权之言宏规逺略不愆于素非小才小智之所及赵充国以不战而屈人兵而罕开自降羊祜修徳信以怀呉人而陆抗心服雍容不迫有古人之风焉呜呼必若是而后可以为将矣虽然此等人物岂常有哉必不得已舍其所短取其所长亦足以集事功矣夫人固有决不可用者反复难信跋扈不恭虽终身弃之亦不为过其或偶有差失而材智过人者其可终废乎且孟明尝为晋擒矣李广尝为敌擒矣然且不废况未至于见擒者乎邓禹之师尝衂于赤眉矣郭子仪之师尝溃于相州矣然且宥之况未至丧师者乎美玉有瑕未害其为寳良马或踶未害其为骏人才难得正不可以一眚之故而遂废之也且夫将帅取其才能不必责以亷谨故兵法有所谓使贪者国初委任诸将得其道矣自西边用兵有以公使钱得罪者法令既宻故武功不逮可戒哉小亷曲谨之人虽不闻显过而其实难用材器磊落之士虽不修细行而可与有为今日之势亦云急矣为将帅者正当度越拘挛收拾才俊为腹心爪牙之用昔赵奢为将奉饭而进之者以百数所友者以千数待士如此供亿之费可知矣今诸将能循此轨辙岂不甚善然供亿既烦则支费必广毋以三尺绳之庻乎其可也何承矩筑塘贮水大兴屯田因以设险为戎马之限厥功伟矣然辄改诏书罪之大者也先朝念其有功且优容之此鼓舞豪杰之机括也岂非今日所当取则者乎

论重镇

自古善为国者必有可以凭借之地亦必有可以凭借之人故众建诸侯而有方伯连帅者焉宏材硕徳岿然为一时之望侯国视为准则王室赖以安强故古人注意焉今之帅阃古方伯也都会之地俱为重镇然当边事方殷之时就诸镇中有尤重者焉不知皆胜其任乎抑犹有物望未孚者乎夫重镇若巨室然生理备具取之不乏可以传之子孙是谓家计立规模植根本足以弼成丕基岂非家计之大者耶昔者高帝征战于外而得萧何焉为家计于关中光武亦征战于外而得寇恂焉为家计于河内是二臣者其谋虑深长其经理周宻凡国所急者物物咸具故二君赖之以成帝业今吾所凭借者果何如哉敌有将亡之形而犹敢以虚声加我我有可乗之机而犹未能以重兵压之是何也则以内求诸己未能无慊也然则若何而可曰选用真贤付之阃寄而植立其所谓家计者斯得之矣孰为真贤曰朝野之间翕然同称无有异辞是谓公论所归斯真贤也今之诸镇固欲得如斯人者矣而犹虑其未然故愿公朝更加察焉选择人物分处要地尊其位重其禄假之以权财赋皆得自用官属皆得自辟展布四体惟所欲为人所难办之事次第而举然后中国有所凭借矣虽崛起方张者犹将畏之况垂亡之国乎昔者晋室南渡方伯之任莫重于荆徐荆州为国西门刺史常督七八州独为雄盛故祸变虽作未几复安实赖于重镇焉由是观之择真贤据都会岂非今日之要务哉

杂着

权大安军杨震仲谥节毅谥议

议曰生死天下之常理忠义人臣之大闲有志之士宁杀其身毋容幸免者不敢以常理而越大闲也虽然死有易有难亦视时之严与寛何如其严也稍失臣节必诛无赦等死死节为愈故趋死也易其寛也有罪未必诛忍耻贪生亦可以徼幸故就死也难呜呼不以寛严贰其心大义所在视死如归者其惟烈丈夫乎杨公震仲始以兴元倅权知大安军逆曦檄还兴元且使来见见固不可去之其可乎我朝法令至寛洁身而去不从叛逆朝廷必将矜而宥之公心固知之矣独念兴元之还贼欲仗我而逐其帅帅可逐乎我一失节人必效之郡县皆为贼守而蜀非国家有矣节可屈乎节苟不屈此身虽死犹不死也屈节辱身苟活于世复何面目见士大夫乎且人所以异于禽兽者此心之良尔昧于君臣之义而斵丧其良心则与禽兽奚别孔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曰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圣贤立论其严如此后之为臣者其可干名犯义而自弃于小人之域乎其可舍顺从逆以自全其区区之身乎此公之所以死也太常定谥能固所守曰节强而有断曰毅可谓无忝矣自公之死大义着明人心兴起勃勃乎其不可遏扫除妖氛清我西土第其功者以手翦逆臣为首而君子谓公首倡大义功不在诛逆者之下此奉常定谥之本旨也兹不敢违谨议

读管子

管子非一人之笔亦非一时之书莫知谁所为以其言毛嫱西施呉王好劎推之当是春秋末年又持满定倾不为人客等语亦种蠡所尊用也其时固有师传而汉初学者讲习尤着贾谊晁错以为经本故司马迁谓读管氏书详哉其言之也篇目次第最齐整此乃汉世行书至成哀间向歆论定羣籍古文日盛学者虽疑信未明而管氏申韩由此稍绌矣然自昔相承直云此是齐桓管仲相与谋议唯喏之辞余每惜晋人集诸葛亮事而今不存使管子施设果传于世浅识之士既不能至周孔之津涯随其才分亦足与立则管仲所亲尝经纪者岂不为之标指哉惟夫山林处士妄意窥测借以自名王术始变而后世信之转相疏剔幽蹊曲径遂与道絶而此书方为申韩之先驱鞅斯之初觉民罹其祸而不蒙其福也哀哉

张鲁川字说

庐陵张君名洙求字于余敬字之曰鲁川且告之曰子之名乃吾夫子教育英才之地也以天纵之圣统盟斯道俾万世之下人心着明三纲五常不泯不坠者其惟夫子乎斯名不絶于口则斯道不忘于心又重之以斯字人以是而称子入乎耳着乎心夫子之道将终其身而弗之忘矣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孔子之谓集大成言此心此道无一毫之差至中至正至大至精万世学者之准的也有志于此则日进日新莫之能御矣子其勉之

呉晦夫字说

呉生炎求字于余余字之曰晦夫中庸曰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旨哉斯言古人为已工夫至精至宻至深至实无愧乎此心而已晦夫其勉之

郑徳源字说

友人郑君名清之求字于余敬字之曰徳源夫水至清也而所以清者源也源之始发莫或汨之何尝有不清哉惟人亦然纯粹不杂天之所与也万善皆由是出故谓之源源微而难明一毫有差非其源矣惟至精者能察之蚤夜以思不得弗措所以求其源也幸而得之兢兢业业无敢放逸所以养其源也三才同源养而无害则与天地相似苟为无源虽以善为之其违道逺矣乡原似忠信似亷洁而不可入尧舜之道杨墨似仁似义而卒蹈于无父无君之域源哉源哉可不精讲而实得之哉乍见孺子将入于井而人皆有怵惕恻隠之心箪食豆羮弗得则死而不屑于蹴尔之与非有所计虑于其间也由中而发不期而应此天机之自然也立身之源于是乎在流而不息孰能御之徳源可不笃志于此哉

书赠傅正夫

学以自得为贵学不自得犹不学也今观论语一书多六经之所未尝言而孟氏一书又多论语之所未尝言大圣大贤岂故求异于人哉得于心发于言亦不自知其为异也夫是之为自得之学呜呼此理微矣自象山既殁之后而自得之学始大兴于慈湖其初虽有得于象山而日用其力超然独见开明人心大有功于后学可不谓自得乎虽然慈湖之学慈湖所自有也学于慈湖者当如之何蚤夜以思求所以心通黙识者改过迁善日进不止必将大有所发挥岂必一一蹑其迹哉如是则可谓善学矣正夫固有志于斯者某故因以告之

书赠张伯常

口传耳受虽多奚为发愤力行弗得弗措过虽微而必改善虽小而必为立志贵乎恢张保徳务在兢业毫发有疑不可谓学纯明不贰斯之谓盛

书赠呉定夫

南城呉定夫布衣芒履走天下欲遍识当世贤者所赍一布囊其囊用八尺布缩缝之其末衡缝之虚其中以便出纳权其轻重长短中分于肩上丁亥年来金坛访余与王去非今年春去非奉命守昭武时昭武盗方炽而去非行速亲旧不及偕亦无与偕者定夫时到中都慨然曰王君事不辞难君臣之义也我辈独无朋友之义乎即肩布囊卧起随之饮食必亲尝乃进凡去非平日亲旧知定夫在焉心乃安呜呼定夫岂直知朋友之义而已哉今夫士大夫义不胜利公不胜私惟知剥民脂膏以自封靡一旦闻金革之事则心摇胆战口出寒液虽驱之且不前盗贼之敢于陆梁其端由之若王君去非虽未敢以克乱全才自许而其至公血诚上通于天目前未见其比使盗贼而禽兽其心则已若犹人也能不为去非感乎定夫知其审矣故奋然而行岂特知有朋友之义而已哉方定夫访余时余馆之社仓凡仓前居民之贫者多受惠有一人操舟失业且丐矣定夫探囊出钱买舟与之今数口获全而舟固在余以其用之轻疑其所赍者厚不复察既去乃知匮矣欲周之不及去踰年有见之婺源者倾囊惟得所见诸贤像盖定夫每见一人则宻属画工图之他皆无取其嗜好如此余欲方之古人未见其的因寄以白苎一端聊赋二十八字戏且谢之寄我南中布一个布钱还出布囊中长房定有神仙术可解倾囊赏战功

书赠蒋宰

康诰曰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弘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君子之道无所不取则智益明徳益崇以临其民则恢然有余裕矣求之不广用之易竭无以深得乎民心又岂能为俊伟光明之事业乎周公之称康叔曰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知则康叔之贤有大过人者矣君临其国不过百里封畛若是其狭也可不劳而治而委曲告戒必欲其无所不取非独一端而止以商周为未足而又及于古先哲王则所求者愈广矣土不过同而唐虞是则毋乃割鸡而用牛刀乎曰兹所以为古治之盛也今为县令者丰财而已尔巧谄而已尔徒为一身计而未尝为吾民计有谈古人之盛美者则鄙笑以为迂而岂能有所取法乎乡君子蒋君伯见处衰俗之中而慨然有复古之心闻嘉言善行求之如不及百里之民其将均被其泽乎其之官也踵门告别某敬书以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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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yuanscn 发表于 2014-8-16 10:40:0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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