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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二十一条”说袁世凯卖国没有根据
民初最大的一件历史事件就是二十一条。日本借着欧战之机向中国提出了二十一条。日本驻华大使日置益禀承日本政府的训令,进见袁世凯,提交了这个二十一条的条文。好多史书,小说家也说,日在向袁世凯递交二十一条文本的时候说,请大总统再高升一步,意思是说你接受二十一条,我日本支持你称帝,咱们达成这个政治交易,这说是袁世凯拱手卖国的最重要的根据。
其实早在30年代初,王芸生在撰辑《60年来中国与日本》的时候,就指出这个说法没有根据,不合事理,不可采信。袁世凯指挥了整个二十一条的谈判过程,现在我们能见到的,袁世凯对二十一条的原本,二十一条的修正本,日本提出最后通牒的文本,这三本原本的东西,袁世凯在上边用红笔,就用朱笔,用墨笔做了批文,在许多地方做了重点的圈点,除了这些圈点之外,袁世凯对二十一条的条文的批示有70多处,长短的批文。指出牵涉到国家领土主权的绝对不谈,日本在中国扩大权益,把势力发展到长江腹地,发展到东南沿海的第五号内容,这大家都知道的,第五号内容绝对不谈。这一条不仅不能承认,根本不能谈,坚持住这一条不能谈。他指示外交部,要认清当时强弱的悬殊,耐心谈判,能够谈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同时说希望拖,把给日本的谈判尽量地把时间拖长,因为日本提出是秘密交涉,他想用拖的过程当中,希望引起欧美列强的注意,进行国际的干涉。这样一直拖了几个月,拖到5月,日本提出最后通牒的时候,欧美国家没有一个出来来支持的,甚至于像俄国还打算趁火打劫。袁世凯也征询了袁政府文武们的意见,诸位说,咱们是接受,是给日本打一场,文武官员们一致认为,只有接受,打不得。
在日本提出二十一条的整个过程当中,国人仇日的情绪跟恐日的情绪,这两者是同时存在的,仇恨,那么仇恨日本人趁火打劫,提出这样的苛刻的条件来灭亡中国,这种仇恨之气确实是一股民气,但是这个民气没有实力做后盾,这个民气只能是一股窝囊气。恐日的这个情绪,恐日的这个病确确实实是实实在在的,历史回过头来看,从1895到现在的1916,20年,在这20年当中,1895年一次甲午战争,中国打败,大清王朝败了,1905年,日俄战争,沙俄帝国被日本打败了,日本趁打败大清王朝、打败俄国的那种余威睥睨世界,连欧美都看不在眼里,你中国算什么。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来欺负。
那么,在这样一个历史条件下,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用艰苦的谈判,用艰苦的够挣扎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在这样一个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说换换别的势力,换换别的人当政,当时也只能这样了。所以最后二十一条被迫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接受了。五.九,国家定为国耻纪念日,说是奇耻大辱,这确实是。在五九签字之前,五.八,五月初八那一天,袁世凯就向全国通报,不得已,只有签订了,这实际上是奇耻大辱,在国人说这是奇耻大辱之前,他都承认这也是奇耻大辱。当是这种谈判,就在这种历史条件下,没办法。当时在国外,中国的留学海外的精英胡适,已经很成名的胡适就说,这个谈判应该说在之前中国的历史当中,是没有过的,该柔的时候柔,该刚的时候刚,争取了对自己最大的退让了。王芸生在30年代初编辑《60年来中国与日本》的时候也说,在回顾整个谈判,袁世凯的指挥和领导,应该说是没大错的,当年的一些历史学家,比如说陈恭禄的《近代史》啊,像这个蒋廷黻的《近代史》啊,也都肯定了,这时候二十一条的交涉。应该说这种结论,是中肯的。说他拱手卖国,起码是没有历史依据的。但是后来接着二十一条订立之后,他就马上就称帝了,而且这个政治交易啊,谁也很难保证他们没什么幕后的政治的交换。政敌们拿着作为攻击他的靶子,这是理所当然的。
民初的政治应该说确实乏善可陈,民初的几年,因为共和国初建,共和国这个理想在中国出现了,但是在中国建立起一个共和国,是按照西方的方式建立起一个共和的国家,建立起西方的那种正规的政治制度,当时中国确实没有客观和主观的条件。所以一面是要在中国实行共和的理想,一面是清朝推翻之后,共和不能建立,形成了这样的一个空间,旧的权威打掉了,新的权威建立不起来,人都想重新建立新的权威,最后是有一个经典结论,就叫做共和国这个制度西方有过,中国不能有。那么要寻求建立新的这样的权威,从哪里找呢?仍旧是从中国的思想武库,旧的思想武库当中找,找专制独裁。
在我们这个国家呀,几千年的帝制,陶冶的这个中国人啊,有那种接受独裁和专制的基因,我讲到基因,甚至于我们这个脑袋瓜里面有那种传统的观念,我们接受当顺民这个观念是非常容易的,所以袁世凯在民初,民元,民一二三,这三年当中,他把国会当成工具,当成橡皮图章,把国会议员玩弄于股掌之上,先得到了临时大总统,得到了大总统,又得到了终身大总统。终身大总统还不足,宪法规定,他大总统辞位的时候,或者他大总统遇到不测的时候,他还可以遗嘱新的大总统继位人。他可以钦定张三,也可以钦定他的儿子。离当皇帝差不多远了,但是他宁是感到他的权威还不够,所以最后走上用称帝这个办法。这是他晚年的最大的不足和留下来的最大历史遗憾吧。谢谢大家,耽误大家时间。
袁世凯称帝
袁世凯——中国的拿破仑?
主持人:有一个网友呢,他的名字叫做谁来破解达芬奇密码,他想问的是关于拿破仑和袁世凯之间的比较,他说他挺佩服拿破仑的,似乎袁世凯在有一些地方和拿破仑有着相似之处,只不过他觉得袁世凯没有拿破仑这位法国皇帝那么幸运。您觉得呢?
骆宝善:民初啊,民国初年啊,人们给袁世凯最多的称呼,就是中国的拿破仑和中国的华盛顿,中国的 共和之父。当时中国人大概从西方那里能拣来的西方人物可比的,就是这两个人了。某些方面应该说,从这种用铁腕的手段把这个事情变成了这样子。袁、拿可能真有点儿共同之处,但是袁世凯没有拿破仑的那么强厚的社会基础,那么强厚的法国的社会基础,法国的社会基础,所以大概后来拿破仑称帝,在法国人看来,也不外乎过眼云烟,就把他囚到那个岛上而已嘛。袁世凯称帝,国人皆曰可讨,那这个应该是国情不同吧,人们的观念不同吧。
主持人:在您的演讲当中呢,我们也确实听到了一个以前没有听说过的袁世凯的另一面,但是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是不是,而且特别是关于近代史这部分,好像我们觉得有一种平反的浪潮,不仅是对袁世凯,对很多的我们曾经以为的这种反面人物,现在大家都给予一些他们重新的评价,而且都是正面的评价。有没有这种矫枉过正的可能性?
骆宝善:现在看来,还谈不上矫枉过正,只能说某些地方可能你的论证不足,人们需要审视过去我们的许多历史结论,应该拓宽视野,我的感觉是我们的视野可能还不够宽。有人说,你研究谁你都会说谁的好话,你是研究他越多,你越说他好处多,其实不见得,有些时候,某些历史人物,某些重大的历史人物,你研究他多了,研究下去,相反,没有过去那么多这个红光万丈的,相反可能你越来越发现他的不足之处多了。
孙中山侧重于革命 袁世凯更侧重于改革
提问:骆老师,您好。那么提到那样一个特殊时期的历史人物,我们不能回避孙中山和袁世凯,我不知道这样概括是不是准确,我觉得在中国近代史上,孙中山更侧重于革命,而袁世凯更侧重于改革,通过您的演讲,我这么认为。那么您觉得,通过您的研究您认为,在中国近代史上,袁世凯和孙中山,到底谁对中国近代史的发展推动性更大呢?谢谢。
骆宝善:你说这个,前面所说,我很赞同,孙中山确实是倾向用革命的手段来去改变社会的这种主张更多,袁世凯没有这么激进。他们对历史的贡献和作用呢,我几乎没有办法用个量化的东西来去衡量。应该说从,把西方的这种民权观念、革命观念引进到中国来,在中国宣传共和制度,建立这种近代社会这种理念,在中国的所有的思想家和政治家当中,孙中山是最有成就的,他的理论是最完整的,尽管他不是哲学家,不是思想家。
在整个近代化进程当中,发展中国近代的各种制度的实际来说,实实在在的东西来说,应该说袁世凯比孙中山的所做的要多得多。说中国是一个,积弱的过程,是在寻求进行这种近代化改革的过程,袁世凯领导了,实实在在地领导了近代化进程的一个阶段。这一个阶段,过去我们没重视,但是我认为是不可否认的。
对观众提问的精彩回答
主持人:我们这边呢有一些网友的提问。有一个网友的名字呢叫做我就爱吃元宵,他说有一种说法是近代警察制度的兴起,其实和袁世凯有着挺大的关系,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是不是这样?
骆宝善:是这样,近代的警察制度是袁世凯建立的,就是在天津这首先实行的,就此前中国没有警察,尤其是近代警察,过去只有地保,只有那保丁,只有那些乡间的那些“看青”看青苗的,中国西方的近代的这种警察制度,确实是袁世凯的,没错。
提问:骆老师,您好,听了您的演讲,我感到非常受启发。我想问的是,就是您的观点,关于袁世凯的观点,被我国那个主流历史学界,就是说您的那些同行们的认可程度怎么样,您认为,您能不能预测一下,就是说您的关于袁世凯的这些观点,什么时候能写入我们的历史教科书,还我们历史一个本来的面貌呢?谢谢。
骆宝善:我想随着人们这种研究视野的拓宽,这种肯定清末的新政,这在学术界大概已经是相当普遍了,青年一代的朋友们可能拒绝的不多,老年一代的,像我这一辈的,或者甚至于比我辈分再高的,还有些阻力。不过大家讨论起来也不像过去那么激烈了。我的很要好的朋友,都也有不同的意见,哎,写到教科书嘛,很难预测。比如戊戌变法,这个直到现在,教科书,当然包括大学教科书改了,没再说是袁世凯的告密引起戊戌政变了,这句话没了。这一个观点的提出来到现在接受了,有二三十年了,才到了如此地步。那么在我们的教科书当中,以后我们的教科书对清末的十年新政,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表述,这可能为时不会,这我想是可以看得见的。将来,因为历史的发展,史观的发展,有些时候也是不可预测的。
提问:骆老师,您好,感谢您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演讲。您刚才谈到和日本的谈判,我国现在著名的那个外交家,叫顾维钧,他曾经是那个袁世凯的英文秘书,他在书中写道说,袁世凯是中国近代史上为数不多的几个颇有外交手腕的领导人,您同意这种看法吗?他为什么给袁世凯如此高的评价?您能给我们讲一下袁世凯在外交上我们鲜为人知的例子吗?谢谢。
骆宝善:这个说法可以接受。他在外交谈判当中,这个人视野应该是比较宽的,比如民初时候,外蒙的交涉已经有了,英国跟中国的西藏的交涉已经有了,他都做了很好的应对啊。最典型的应该说是二十一条交涉,应该承认,当时他以国家元首的身份,你去看他对二十一条的那个,现在汉用词,对它的批示吧,他那个朱批吧,那是相当到位的。那个,那个分寸的掌握,是相当到位的。作为政治家在那个历史条件下,在那个局面下,委曲求全,又能够不失大体,能够争取最大的对自己有益的那些努力。
主持人:谢谢。好,谢谢骆先生刚才和我们观众做的交流。我想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历史人物,其实他都是充满了各种矛盾的一个生命体,那我想这当中应该也包括袁世凯。对于任何一个历史人物进行真实的还原,给予他们客观而公正的评价,不仅对于您来说,可能对于很多的历史学家来说,都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课题,特别是不因为其中的任何一个个体的污点而对他们进行全盘否定,我想也是应该是我们每一个现代人都应该去思考的问题。骆宝善先生呢是有一句话,叫做史家面前无定论,我想研究任何一个历史人物,研究任何一段历史,我们都应该有这种治学态度。再一次感谢骆先生今天来到我们的《世纪大讲堂》,也感谢我们今天在座的北京大学的各位老师和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