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桂馨居

飘摇桂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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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馨居，位于新化科头乡下庄村一个叫袁家陂的小院落里，距县城约15里路程。从新化县城沿着新洋公路过科头乡汝溪桥，再从岔路口左转，往科头、桃林方向走约600米，右拐进一条村级水泥公路，往里走300多米，就可以看到“桂馨居”的后院墙了。再往里走则分别是曾家陂、莲花凼、笕头冲等小院落。桂馨居由清奉政大夫袁信忠父子六人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间，距今近二百年的历史。坐西朝东，主体建筑三栋，并有偏房若干，历经风淋日晒，虽已断瓦残椽，但规模犹在，可以想象当年的恢宏气势。在我小时候，上学须经过桂馨居后院的马路，当时教我语文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没多久，我们亲切地叫她“玉华老师”，她也是袁信忠的直系后裔，一直生活在桂馨居的前一栋主楼里。因为学习成绩颇好，袁老师待我相当不错，那时的我便喜欢早晨上学时约一帮同学从马路上跳下，从左侧院墙的小径穿过，折到最前面庭院，为的就是跟老师打一个招呼。因此，这栋古建筑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是相当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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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馨居由院墙围住，老砖青苔，古意盎然，倘若仔细寻找，还能看到刻有“道光辛丑（1841年）陈召南造”字样的砖块。在90年代时，正面的院墙仍是存在的，后因输运不便，居民将之推倒。砖石槽门高敞在院墙稍微偏右的位置，呈外“八”字型，寓意“兴旺发达”，大门上面飞檐斗拱，龙凤呈祥，气象不俗，两侧石柱阳刻“遵雅言诗书执礼；诵明诏孝弟力田”的对联，上面是“汝南第”门额，再稍上一点则挂着大匾，墨书“桂馨居”三个擘窠大字，岁月蒙尘，人事更替，“桂馨居”三字也在风雨的洗礼下慢慢地褪色。如今上面的护檐已经完全残破，在童年记忆里，前后原本画有一些精美图案，如今也只留下一点点无法辨识的痕迹。跨入院门，有一个宽敞的庭院，前后二栋主楼首当其冲，其主体建筑保存较好，最值得惊叹的是一些镂花窗子，人物、花草、动物，栩栩如生，无不寓含着建造者向往美好的心愿。右侧是粮仓、猪圈及厕所，衰梁朽栋，已是十分破旧不堪了。左侧则是一些厢房，保存尚好，两侧均有石板小径通往后面的一栋主楼。

    做为桂馨居的倡建者，袁信忠的领头作用是少不了的。袁信忠，字兰阶，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丙子六月十五日生，道光十年（1830年）庚寅五月初五殁，寿七十五岁，葬江口冲，职衔是清貤赠修职郎晋赠奉政大夫。其长子文桂（1795-1867），字云鹏，号丹溪，清监生；次子文柱（1799-1853），字云程，号轫初，清监生，貤赠奉直大夫；三子文瑟（1806-1890），字云和，号峄桐，清从九品，勅赠修职郎；四子文柏（1809-1883），字云官，号纪堂，清监生；五子文杞（1814-1854），字云梯，号柳塘，清例授修职郎，诰赠奉政大夫。其后子孙繁衍，一时号为望族。新化诗人廖可受在所撰的《兰阶先生赞》中说：“世业昌明，诒谋裕大。卓然耆耉，厥后保艾。昌而大，耆而艾，万有千，岁景仰，无有害。”值得一提的是左侧厢房前的小路通往后面时需经过一个小牌楼，上面写着“爱日常临”四个颜楷小字。汉扬雄《法言·孝至》：“不可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子爱日。”据此推测，这些厢房应该是袁信忠居住的地方。因为他在修建房子时，年事已高，子女已大，“爱日常临”当是五位儿子对他孝敬的一种反映。

    自袁信忠殁后，中间历经二代，到第四代“华”字辈时，人才鼎盛。在这些人当中，有必要提一提其中的两位。

    袁华选，祖文杞，父章焕，清光绪十二年（1886）丙戌二月十六日卯时生，字曙庵，号士权，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政法学校毕业，前清例奖骑兵科举人，历任科员、科长、局长、团长、旅长、参议长、总参议、滇黔护国军总司令部参赞。孙总理民国二年（1912）游日随员，孙大元帅府高级参谋，湖南财政厅长、财政司长，河南省政府委员，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军法总监部中将组长等职，1936年1月31日升任少将，1946年7月31日任中将。1949年与方鼎英回新化组织“湖南自救会新化分会”被选为委员。1949年，这个亲自参加过汉阳保卫战、云南讨袁护国战争的中将，在他故居二楼以吃安眠药结束生命的方式悄然逝世。有子四人，即国荫、国宁、国庆、国弼。他的故居是一栋二层砖木结构、日式风格的房子，位于桂馨居祖宅下面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自袁华选死后，收归国有，一度做为学校，现在已经显得十分破旧，前面的水塘长满了杂草。

    袁华植，与袁华选同祖，父章珽，清光绪十年甲申正月十九日子时生，字璠瑜，号立荄，日本振武学校毕业，早期同盟会员，曾任武昌兵目学堂教官，楚丰兵舰舰长，山西右王县税局主任，湖南铲子坪粤盐税收主任。卒于民国二十八年已卯七月十七日巳时。有子国燮、国灿、国熙、国导。

    虽然子孙的繁衍已经无法掩饰桂馨居的衰落，但桂馨居仍然是下庄袁姓人的骄傲。在2011年时，我曾陪同新化著名的收藏家陈中林兄前往拓碑，站在马路上放眼望去，桂馨居的后院已是草莽遍地、荆棘绕墙了。夕阳无语，后人有情，一位袁姓老人热情招待了我们，为我们详细地讲解这个宅院的一切。原来，这些房子是袁信忠主持修建，院墙则是隔了一二十年由后人补建。他讲了两个小故事，颇有意思。一是说建房时，原拟修建四栋主楼，但由于在运载木材时，被大水冲散一半，才不得不仅修建二栋；二是建好院墙后，请了几位有名的先生书写门额顶上的牌匾，但均不惬意，恰好三板桥一位卖豆腐的路过，便手执苕帚，饱蘸墨汁运腕疾书，“桂馨居”三字眨眼即成，深为主人赞赏。这些故事原是后人口耳相传下来的，难免掺杂了一些对前辈功绩予以夸饰的成份，并不值得深信。但巍巍“桂馨居”却已足以让他们自豪起来。在2012年6月时，我又前后两次陪同好友贺晓宁、黎明明到此拍摄欣赏，桂馨居同样让他们倾倒不已。

    在2011年的那一次，我有幸见到了步入不惑之年的袁玉华老师，岁月不但陵替了山谷的万千气象，也消逝了人类的青春年华。袁老师开始慢慢地老了起来，而眼前的桂馨居，在风雨飘摇之中，还能抗争多久呢？从老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自豪感里，我想象着桂馨居昔日的繁华，不由地喟叹起来。（来源：新化在线 文：曾俊甫 摄影：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