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都忙（微型小说）

儿女们都忙（微型小说）
（原创）袁资友

    俗话说“姑娘是妈的小棉袄”。今天受朋友“小棉袄”之托，去医院问问大夫，她母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医生说：“可能姜老太的子女们都很忙，别人家都有人忙前忙后的，她没有。她女儿来的多一点，一般也是来了就走了。对于病情，也没有人来过问。我想找个人交待交待都找不到人！”好一句“儿女们都忙”，是的，我早就有这想法。所谓孝心，只不过多问一声，多陪一会儿，多帮衬点家务。
    儿女们有好忙呢？长子固定临时工一个，儿媳、二子、女儿、女媳全是临时打工性质。忙忙忙，忙了这么大半生，也没见到哪个忙出个人模狗样来。长子加班费也不少，还经常能够雇车出游。打起麻将来，小两口各显风采。但是在姜老太面前却不见拿一分零用钱。八十年代，年轻时候陷进传销窝里，还是大姐出钱六千多把人给捞出来。平时老太想吃点点心，买件衣物什么的，都是“小棉袄”从私房钱里挤一点出来，要是女媳知道了，那小家里还不刮台风呀。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今年差不多花完了，只姜老太买墓地，还托了人，一次就花了三四万。长子装胡涂，一毛不拨。二子也是个临时工，当个小保安月挣一千五百大洋，前些年政策宽，吃了几年低保，住的廉租房。现在什么都没有，四十五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嗜酒如命，经常半夜三更了，姜老太把电话打到“小棉袄”那里，让她把二子找回来。二子半夜吃酒夜不归来还不敢叫长子去找，给他打电话准没有好声好气。这姜老太也是，二子已经四十多的人了，还管！想当年谈的那女朋友，已经到了炕上炕下的地步了，姜老太硬是嫌人家是“农村户口”给搅黄了。而如今，她就是只认“小棉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把儿媳当家里人使唤。
    我知道她儿女都忙，看不过眼。这次姜老太一个星期不吃饭，从脚到腰都肿了。指望长子带去看病，他把她带到村卫生室，拿几颗药了事。没办法，我早上八点钟去医院帮老太排队挂号，老中药一把脉，对我说：“心脏目前小有问题，肝的问题较明显，胃的问题要检查。”于是，姜老太姑娘女媳扶着她，跟在我后边去进行几项检查。
    根据我的经验：老年人一旦不肯吃饭，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一旦面部和耳朵发黑，病已经入内。脚浮肿没事，但一旦上腿就严重了，肿到腰就完了。医生说，姜老太说她弟弟就是肝硬化死的。“小棉袄”告诉我，老太娘家整个系统都有肝病遗传。我问医生，姜老太这病，住院是不是能好转，或者“大三阳”是否能转为“小三阳”，医生摇摇头。我又问：“两瓶白蛋白打下去是否可以恢复体力？”医生又摇头：“一般一瓶白蛋白能提升一K指标。姜老太是25K，正常标准是35K，加上损耗，十瓶也够呛。”我说：“老太肝有积水现象，是不是肝硬化早期？”医生回答：“可以明确地说，属于晚期。各项指标均很高，接近恶性肿瘤。现在吃不下饭，不排除胃肠道已经有癌变。但她年纪太大，做胃镜检查不合适。”
    我把这些情况及时反馈给了“小棉袄”，“小棉袄”顿时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把医生说的“她没有陪护和天天吃稀饭”这两件事做了转告，“小棉袄”仍在电话那头说，我们都忙，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