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袁甫的籍贯与世系再探
2018-01-15 凌金祚 袁氏家谱文化
袁甫,字广微,宋嘉定七年状元,官至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据《宋史》记载,袁甫为地方官,为民请命,兴利除害,造福一方;进身朝官,不畏党阀,靡切权贵,抗论不阿。金人用兵,侵扰内地,他力主抗战,反对议和;年迈身退,隐身海岛,传学后人,桃李天下。概而言之,袁甫是一位政声播扬、著作等身,在历史上颇有影响的南宋名臣与学者。
对于袁甫的生平与经历,正史与地方文献均有详尽记载与评述。不同的是,《舟山志》以舟山出土文物与岱山土著居民传说为据,一反《宋史》与宝庆、延祐志之说,谓袁甫是岱山人;《宋元学案》只字不提《舟山志》之说;康熙志沿《舟山志》之说,但对其所谓“乏嗣”及“一人二墓”之说作了修正;《昌国典咏》以问疑形式,否定《舟山志》之异说;光绪、民国诸志罗列各志之说,通过分析判断,既认定袁甫是鄞人,同时亦对袁甫墓在舟山之说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为辨诸说真伪,笔者详考史志,曾撰《袁甫的籍贯与世系之考说》一文。
笔者基本观点:袁甫鄞人;缘于他与舟山存在着某种不可割舍的关系,列名“寓贤”,是光绪、民国定海县志的真见。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笔者对《舟山志》与《袁甫状元是岱山石马岙人真相大白》(简称“真相”)中关于袁甫籍贯问题的观点持不同意见,但仍认为《舟山志》与《真相》对袁甫问题的提出是有启发性的。正是《舟山志》首先发现袁甫在舟山活动的历史痕迹,并将其写入志书,才使袁甫其人其事详载于清代与民国定海诸志之中;也正是《真相》的有益探索,启发人们从深度去研究袁甫这位著名的历史人物。
为进一步揭示袁甫与舟山的关系,本文拟对《舟山志·袁甫传》作再次探讨。
天启《舟山志》,志“选举”,谓“袁甫,嘉定七年殿试第一。”志“坟墓”,称“袁状元墓有二,一在岱山梁家桥之西;一在城东二十里陈家岙之南。”志“人物”,曰“袁甫,字广徵,岱山人。少微寒,失怙恃,漫迹于鄞、慈间,尝受业慈湖、絜斋二先生之门。资性慧敏,刻意问学,下笔纵横千言。登嘉定甲戌科,廷试第一。初尹临淮,调青城,迁泗洲倅务,以德化民。己而权知衢州,兼劝农事,历都漕、兵吏二部尚书。卒,归榇,□窆於岱山南岙之原。后姻家应翼孙辈更营塚於富都乡之陈岙,欲徙公,蜕玉其间,不果。而里人尚指为袁状元墓云。公素弗营家务,且乏嗣。凡公饩之入,俾析故旧亲属之贫乏及军卒犒劳边防等事,而自奉澹如也。嗣后丁元世,门祚寝衰,寻徒(徒,“徙”之误写)于鄞之姜山。”
应当说,《舟山志》对袁甫的介绍有许多新奇的地方。为便于分析,笔者先将文中有关词语作些疏通。“袁甫字广徵”,“徵”字误,应改作“字广微”。“失怙恃”,“怙恃”者,父母之谓也。恃,母之代称;怙,依靠、凭恃,父之代称。《诗·小雅·蓼莪》:“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失怙恃,指失去了父母。“倅务”,指担任副职。“权知”:即暂代之意。宋初官员,以朝廷临时差派某地的名义治事,在官衔前常带“知”字。“知”为主持之意。“都漕”:宋代都转运使的简称。都转运使,官名。宋代诸路置转运使,如五品以上官充任,则为都转运使,掌经度一路财富,监察各州官吏。“兵吏二部”,即兵部与吏部。“归榇”:榇,古时指空棺。《说文》:“棺也。”《小尔雅》:“空棺谓之榇,有尸谓之柩。”后泛指棺材。如:扶榇归里。“□窆”:□,原志佚,宜作“及窆”。窆,指下葬,或曰墓穴、坟茔。“姻家”,亦作“婣家”,是指有联姻关系的亲家。“姻家应翼孙辈”,是说袁甫与当时的昌国县人、宋景定三年(1262)进士应翼孙辈有姻亲关系。
应翼孙何须人?他是南宋昌国县(今之舟山定海区)宋嘉定十六年(1223)进士应傃之孙、修武郎应宏道俊之子。
为廓清一段历史谜案,有必要将应氏家族作一简单介绍。
应傃,字自得,号兰坡。自幼颖悟,四岁能默诵《论语》、《孟子》,六岁能诗,七岁赋“江路野梅,香有横斜,淡月黄昏,漏泄早春消息”之句,乡人称异。登绍熙四年(1193)陈亮榜进士,官至湖南抚机,有德政。后乞归,由县令葛洪(嘉泰二年即1202年任昌国县令)以礼聘之,致馆于县西之筠坡;帅、县之子弟从焉,多所成就。按:湖南抚机,当是荆湖南路(简称湖南路)安抚制置大使,掌一路行政、军旅之事。安抚制置大使,简称安抚使,南宋改称帅司。“帅、县之子弟从焉”,是指安抚使与昌国县令诸子弟俱从学应傃,且多有出息。由此观之,应傃德高望重、博学多才,为时人敬慕之。
应傃有侄名亻繇。应亻繇(?—1255),字子道;从楼昉游,文声日振;嘉定十六年(1223)试南省第一,遂举进士。与时任宰相郑清之友契。理宗淳祐(1241—1252)中,累迁起居舍人、权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后进翰林学士、同知枢密院事。淳祐九年(1249)拜参知政事,封临海郡侯。德祐元年(宋恭帝时,1275年),赠卫国公,谥文敏。应亻繇显贵,始建翁洲书院于故居,嗣后由宋理宗赐御书以榜之,书院名扬浙东。有子法孙,官至翰林学士、奉议郎。按:南省,即原尚书省的别称。唐代尚书省设于皇宫正南,故称。宋因之,掌文翰。宋时的省试与明清省试即乡试的概念不同。参政知事,即副宰相。北宋乾德二年始置;置为副宰相,辅助宰相处理政事。元丰改制,以尚书左、右丞为副宰相。南宋建炎三年复制,正二品。子道,官显副宰,学名翰林,名传古今,是舟山历史名人显著之一。
应傃有孙二,一曰翔孙字子翱,嘉熙(1237—1240)初荐试神童科第一,肄业太学,寻授博士;一曰翼孙字子燕,以词赋入太学,登景定三年(1262)文景山榜进士,仕至修职郎。曾孙名实;元祯元年(元成宗元贞元年,1215年),应实诣阙上书,授海南安抚副使,奉使苏龙国,乡人艳之。
由此观之,应氏家族三代显贵,而重教兴学,又是迩遐闻名,实属舟山定海可圈可点的重要历史人物。
据地方志记载,应氏家族与鄞袁氏家族连脉结谊,始于应亻繇。亻繇未第时,袁韶为京尹,亻繇为之掌笺,记留门下。斯时,亻繇专习拟明堂诏书,为后来直内制拟诏奠定了基础。按:尹,都城行政长官。赵宋时,首都开封府、临安府、陪都三京府及次府行政长官称“尹”。
再说袁韶,其字彦淳,鄞人;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进士,嘉泰(1201—1204)中为吴江丞。嘉定四年(1211)召为太常寺主簿,累迁户部侍郎、户部尚书、临安府尹,理讼精简,里巷呼为“佛子”,平反冤狱甚多。绍定(1228—1233)初拜参知政事,出为浙西制置使,端平(1234—1236)初提举洞霄宫,卒。后以郊恩,累赠太师越国公。《宋史》、《嘉靖府志》、《鄞县县志》、《中国人名大辞典》均有传。有文曰:“越国公袁韶墓位于观海卫镇解家自然村,三面环山,北临里杜湖。村内古树蔽日,溪流涓涓,有青龙山、白虎山危立左右。据光绪《慈溪县志》记载:‘枢密使越国公袁韶墓,县西北五十里,杜湖山双峰之麓。’”
至于袁韶与袁甫关系,笔者已在博文《袁甫的籍贯与世系之考说》中有所论证。文中写道:全祖望《鲒埼亭集外编·二袁先生文钞引》曰:“淳熙四先生之遗文,惟慈湖之集尚完,广平则近世始得其残编,而絜斋先生父子与定川皆不可得。予於《永乐大典》中见《二袁集》,大喜,随见即钞,谓可得还其足本而未及遍览……二公之文颇相肖,较之慈湖则平正,而视广平尤畅达焉,其在南宋亦名家也。清容居士在元文中为眉目,接剡源之文统,然观其集,源流颇自二公而出。清容之祖卫公,絜斋之徒也,卫公得师而不能传其学。至为史氏之私人,而清容亦仅传其文。”按:所谓淳熙四先生,是指:杨简,学者称“慈湖先生”;袁燮,学者称“絜斋先生”;舒璘,学者称为“广平先生”;沈焕,学者称“定川先生”。“二袁”、“二公”,指袁燮与袁甫。清容,指元人袁桷字伯长(1266-1327),越国公袁韶之曾孙(见《深宁学案·剡源门人》)学者称“清容居士”,延佑《四明志》的主要作者。上文所述“清容之祖卫公”,正是袁韶。祖者,祖先也。袁韶既是袁桷的曾祖父,亦是袁燮的门人,与袁甫同宗同辈。据《絜斋学案》载,“絜斋门人”有“太师袁彦淳韶”之名。
据以上人物介绍,第一,袁韶与袁甫是宗亲关系,同为袁燮门人,而袁甫又是袁燮之子;第二,应亻繇初为袁韶门客与学人,入朝又为参知政事,应、袁都是理宗朝的权柄。因此,袁甫女孙与应家联姻,又当是前有因缘,后有缘由,两家合欢,门当户对。
所谓缘由,还看袁燮门人。袁燮门人,有徐愿、朱元龙、史弥忠、史弥坚、史弥巩、史弥林、史守之、史定之、胡谊、胡谦。光绪《定海厅志·人物·朱介》称:“徐司农愿,从袁燮学,为高弟子。介与魏榘亦为袁、杨之学者。”厅志徐愿传称:“愿尝受业於袁正献燮,为高弟子。学行政事卓绝,一时出其绪余为文辞亦超出流俗,袁甫咸推服焉。晚年归隐於海东之山(舟山),徜徉自得。”《絜斋学案·都曹徐先生愿》曰:“徐愿,字恭先,昌国人也。开禧(1205—1207)进士。受业袁正献公之门,为高弟,蒙斋昆友俱推服之,故其学为有本。其任福建提举,勘定黄勇之难。所至莅事精勤,而操守介洁;出其绪馀为文辞,亦超出诸辈。”
所谓缘由,也看袁燮友朋。昌国人孙吉甫枝,嘉定七年与其子起予同登袁甫榜进士,袁甫为进士第一。孙枝贯通理学,尝问学于朱子;朱子有答孙枝问,事见《朱熹集》与康熙志、光绪志。孙枝传还称:“枝与楼钥、沈焕、袁燮游,邃於文。”孙枝与袁燮、沈焕同辈,长于袁甫。
南宋时,舟山文人迭出,昌国蓬莱的元丰八年进士蒋仲远猷,甬东的余元发涤、孙枝、应傃、应亻繇、徐愿,以及余涤之孙兵部尚书余天锡、余天任,都是当时舟山学有渊源、功名成就有影响的历史人物。这些地方名人的胜出,使昌国县学与书院名声大振。因此,在昌国县这种良好的文化教育氛围下,学者游学昌国甬东与蓬莱也就很自然形成了当时的一股学术交流之风。昌国县的兴学之盛,人才辈出,深深感动了袁燮,他在昌国《重修县学记》中,深情地赞美道:“四明之昌国,海中一岛也,厥地狭小矣!而士生其间,俊敏超众、修洁自将者时时有之。其质美矣,加以切磨培植之功,孰得而御之乎!”当时的昌国县令是赵大忠;其父是清献公赵拤,人称“铁面御史”,神宗时除为参知政事。之后,学者王伯厚应麟又有《重建大成殿记》称昌国县“俊士魁士含章挺出”,“立于朝者为皋益,入其里者比邹鲁”。黄东发震撰写的《岱山书院记》称昌国县岱山“士出其间,往往多俊拔”,“置乡书,登上庠,擢高第,跻膴仁者踵接,非山海硕大之气之所钟能尔耶!”当时,岱山名士魏榘在郡守刘黻支持下办了一所书院,名谓“岱山书院”;对此,黄震赞道:“海隅苍生日出之地,圣朝崇正之化,洋洋流动端于岱山书院占矣。”
从以上袁燮、王应麟、黄震所撰写的文字中,可以看出,南宋时的昌国县文化教育之盛是空前的。大海蕴秀,文化育人,正是兴盛的昌国文化教育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历史名人。古代文士崇尚交游,游四海而兴讲学,也许游学论学是学术交流的一种重要形式。而这种游学和文人交往,又促进了昌国县与大陆的思想、文化与学术的交流,从而催发了昌国文化教育事业的进一步繁荣。
学术交流,既在同门也在异门,朱、陆鹅湖之会的佳话已成为古今美谈。南宋时,昌国诸子虽师承各异,但异门别派之间的学术交流依然畅流如故,常新不断。伴随着学界的交流,友契金兰之交、姻缘佳配的佳话也应运而生。有“四明先生”之称的杨慈湖简、袁絜洁斋燮、舒广平璘、沈定川焕,他们既是学界友好,又有通婚之谊。而南宋一代才子袁甫,在学通好昌国同门,于仕往来密切,致仕又久寓昌国亲家应家之门,讲学蓬莱岱山。袁甫之后嗣,至于其子男或是女子,或是孙男或是女孙,与应翔孙之配婚,详情已不可考。但据《舟山志》所云“后姻家应翼孙辈”,当是不误。不然,明代昌国民间何缘有“(袁甫)卒,归榇,□窆於岱山南岙之原。后姻家应翼孙辈更营塚於富都乡之陈岙,欲徙公,蜕玉其间,不果。而里人尚指为袁状元墓云。公素弗营家务,且乏嗣。凡公饩之入,俾析故旧亲属之贫乏及军卒犒劳边防等事,而自奉澹如也。嗣后丁元世,门祚寝衰。寻徙于鄞之姜山。”之传,南宋状元袁甫与昌国县应氏有婚配之喜,应是可信的。
然而,对于这么一条重要的历史信息,人们只停留在“墓地”的表象上,并以“墓地”论定其籍贯,殊属可惜。袁甫是鄞人,我在前篇袁甫占籍文中已有所论,这是不争的历史事实。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袁甫与定海的关系是姻亲关系,是与应翼孙辈的姻亲关系;袁甫与岱山的关系是游学论学的关系,是袁燮同门弟子的学友关系。正因为同门友谊,才有袁甫墓穴在岱山石马岙的遗迹与盛传;正因为袁甫与应氏有姻亲关系,才有“更营塚於富都乡之陈岙”之说。富都乡之陈岙就昌国县富都乡陈岙,即舟山定海县的陈岙。按照明《舟山志》的文字叙述次序,袁甫卒,空棺归葬于岱山南岙之原;或曰:空棺归葬于鄞,而实体葬于岱山之南岙。之后,姻家应翼孙辈又有变更,营造坟墓于昌国富都乡之陈岙,欲徙袁甫,“蜕玉其间”。”蜕玉:蜕或指壳,或曰尸体;玉指玉骨,即死者骸骨。宋陆游诗《游五夷山》有“风雨蜕玉骨”,《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沉氏园亭》有“玉骨久成泉下土”句,清纳兰性德《山花子》词有“生怜玉骨委尘沙”句。诗句里的“玉骨”,就是指死者的形骸遗骨。若是从道家之说,修道者死后留下来的形骸称之尸解,也叫“蜕”。后人遂因以“蜕”为死的讳称。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舟山志》所强调的是:袁甫死于岱山,初葬岱山;姻家应氏欲迁其棺下葬定海,最后没有成功。个中原因,或是岱山人不让迁移,正如清康熙年间定海知县缪燧死后的遗骨是埋定海还是葬江阴一样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或是与当时的昌国民间风俗有悖,毕究袁氏与应氏是两个不同的姓。考《宋史·袁甫传》,终不见袁甫死讯与身后事,这就为后来的《舟山志》所说的民间传说提供了依据。对于袁甫死于舟山的信息,我们还可补充一条旁证。我在初论袁甫占籍问题时,曾提及袁桷祭祀袁燮的史料。这则史料,没有提及祭祀袁甫的文字,这说明在当时袁甫还未归葬鄞地。换言之,当时的袁甫之遗骸抑或还葬于岱山。
当我们探讨袁甫归葬地点时,有一个问题是不能回避的,即袁甫死后为什么没有立即归葬鄞地。依《舟山志》之说,袁甫“乏嗣”。所谓“乏嗣”,是《舟山志》的误笔,对此我在初论中已有阐述,不再赘述。袁甫有后,只是子嗣尚未发迹而已。当时袁甫不归葬,《舟山志》有一句话讲得是对的,即袁氏“嗣后丁元世,门祚寝衰。”这句话,人们不大注意,抑或与我在五年前点校《舟山志》时点校不细、未加详注有关;故新解于兹。嗣后:之后。丁:当。《尔雅》:“丁,当也。”《古代汉语大词典》:“丁:当。当:遭逢。遭逢:遇到、际遇。”元世,指元朝、元代。门祚:家世。寝衰:《汉典》:“逐渐衰减。”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说:袁甫晚年,时值南宋末期,宋元之战频仍,赵氏衰落,宋祚西倾。及至元初,袁氏家门政治上失意,拒绝入仕,家门败落,故有“丁元世,门祚寝衰”之语。到了元朝鼎盛,时局稳定,袁桷崭露头角,袁门又盛,于是袁甫遂有了归榇故里鄞地的机会,这正如《舟山志》最后一句所说“寻徙于鄞之姜山”。
最后,我要说一句:袁甫与定海与岱山在历史上有着密切的联系,岱山人认定袁甫墓曾营建于岱山石马岙有一定的理由,定海人以为袁甫是他们的亲家也无不道理,虽然袁甫状元不是舟山人。名人效应是一种文化效应;为开发定海、岱山历史文化资源,为发展地方经济文化,两地适当打造袁甫文化遗址既有必要也有可能。(20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