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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辕涛涂蒙受陷害的历史史料 [打印本页]
作者: 资友 时间: 2014-8-9 15:42
标题: 辕涛涂蒙受陷害的历史史料
辕涛涂(约前701-前625年),春秋时期陈国大夫,或作袁涛涂,按照《新唐书·宰相世系》,辕涛涂是陈国开国君陈胡公满的13世孙。
前656年,召陵之会之后,辕涛涂怕齐人路过自己的国家,向郑国大夫申侯商量建议齐桓公沿东海回国。申侯同意了。但在辕涛涂向齐桓公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申侯却出卖了辕涛涂,背后却对齐桓公说,如果回程走东线,齐军可能会遇到夷人的袭击,是涛涂别有用心。于是齐桓公便将辕涛涂扣押,同时因申候举报有功,将虎牢关赐给申侯。第二年,首止之盟,郑文公逃回。齐桓公要讨伐郑国。辕涛涂建议申侯修筑虎牢,然后向郑文公说申侯有不臣之心。郑文公猜忌申侯。前653年,齐国围郑,郑文公将叛齐的责任推给申侯,杀申侯讨好齐桓公。
辕涛涂(或作袁涛涂)封在阳夏(今河南太康),以其祖父庄爰的字为姓,成为袁姓的始祖,但是古时“袁”、“爰”、“辕”、“榬”、“溒”、“援”等字相通。正如《袁枢年谱》所云“一姓有六字五族之异”。据《新唐书·宰相世系》,到秦末时,辕涛涂的裔孙辕告避难与黄河、洛水之间。辕告之子“政”,正式以袁为氏,而后所有“袁”、“爰”、“辕”等氏族,正式普遍地改用袁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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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称霸诸侯
八国联军南征楚国,虽然没有占到楚国人任何便宜,却仍然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楚国人深受震动。联军撤退后,楚成王根据盟约的协定,派人前往王都雒邑,向周天子进贡地方土特产和金帛。这一举动,意味着楚国改变了多年以来秉承的“去中国化”政策,而转向“入中国化”政策。
很多年以来,楚国就以蛮夷自居,仪仗自己国力强横,根本没有把周王室放在眼里。这次前来朝贡,可谓是破天荒的第一回。可想而知,周惠王对此十分高兴,不但热情招待了楚国使者,还命人分给楚国祭肉。
按照周礼的规定,祭肉原则上只分给周王室的兄弟之国,不能分给异姓诸侯。如果分给异姓诸侯,也只能分给二王之后,也就是周朝之前的夏、商两个朝代国君的后人,以示尊重。
给楚国人上祭肉,这一礼遇高得实在有点吓人,恐怕连楚国的使者都觉得受宠若惊。
周惠王还表示了一句:“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意思是要楚国镇守南方,弹压蛮夷诸族,不要让他们入侵中原。
这一句话让机敏的楚国人如获至宝,拿着鸡毛当令箭,更加有恃无恐地在南方扩张势力。据《史记》记载,周天子说过这句话之后,“于是楚地千里”,楚国人洗脚上田,楚国一跃成为实至名归的南方大国。
按理说,楚国这次主动向周王室示好,应该归功于齐桓公。如果不是他带着八国联军讨伐楚国,让楚国人感受到来自中原的压力,楚国人才不会搭理什么周天子。但是,周惠王此时不但不领齐桓公的情,反而因为一件家事和齐桓公闹得很不开心。
辕涛涂受陷害的起因:这件事说来还是因为“以少陵长”引起的。前面说过,当年郑厉公跑到王城去打探王室的情况,正好遇上虢公、晋侯朝觐天子,三个人做了一件好事,促成了周惠王与陈国公主的婚事,将一个叫陈妫的女人娶到王室来了。这位陈妫,在历史上被称为惠后。惠后深得周惠王宠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做带,也就是王子带。周惠王爱屋及乌,想立王子带为大子,而废除原来的大子郑。大子郑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向当时中原的霸主齐桓公求援。
齐桓公当然很乐意帮大子郑这个忙,这笔政治生意简直是一本万利,即使没有管仲的教导,他也会主动去做。但是如何才能促使周惠王放弃废长立幼的念头呢?人家好歹是天子,废长立幼又是内政,齐桓公纵使强势,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干涉天子的家事呀。这个时候,还是管仲给他支了一个高招:会盟。
据不完全统计,自公元前681年齐桓公首次举行北杏会盟以来,终其一生,总共举办了十五次诸侯会盟。会盟成为了齐桓公实施霸业的主要手段,其作用远远大于军事征伐。欲修霸业,会盟;讨伐不臣,会盟;扶危救难,会盟;讨伐楚国,会盟;与楚国息兵罢战,会盟;这次干涉王室内政,还是会盟。
齐桓公派了一位使者前往雒邑,对周天子说:“天下诸侯在卫国的首止举行会晤,请您派世子参加,以体现您的关心和厚爱。”
周惠王没办法拒绝这一邀请。
《春秋》记载,“公(鲁僖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而《左传》进一步阐释说:“会于首止,会王大子郑,谋宁周也。”直接指出,这次首止会盟的目的就是想平息周王室的继承权之争。
会议开得很轻松,既不讨论卫国重建,也不讨论防御楚蛮,和我们现在的很多会议一样,以游山玩水为主要议程,顺带开会学习。各国诸侯众星拱月一般陪着世子郑,白天举行酒会请他坐中间,他不举杯大家也不举杯;晚上看文工团演出请他坐第一排,他不鼓掌大家也不鼓掌;齐桓公更是早问安,晚问寝,让他好好过了一把当王世子的瘾。
说实话,自周平王东迁以来,也没有哪一任周天子享受过众诸侯的如此抬爱。
齐桓公这样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世子郑作为周王室的继承人来参加会议,而且享受这般尊荣。周惠王想要更换世子,就得三思而后行了。
所以,这次会议虽然是游山玩水,其目的却不在山水之间。
玩了十几天之后,总算正儿八经坐下来开了一次会,干啥?做会议总结--会议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总结还是要有一个的,否则没办法对史官交差。
这时候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周惠王意识到齐桓公此举的真实用心,派大臣宰孔找到郑国的国君郑文公说:“您是天子非常倚重的诸侯,怎么也跟着这些人瞎起哄呢?”
郑文公这个人没主见,一听说天子非常倚重他,心里就热乎乎的,说:“我这也是随大流……”
宰孔打断他的话说:“您怎么能随大流呢?您想想,当年您的父亲郑厉公奋力勤王,立下盖世奇功,天子至今仍然念叨他的好处。您作为他的儿子,也应该像他那样特立独行,卓然不群,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不应该受人摆布,东摇西晃。”
郑文公一时无语。
宰孔接着说:“您别看姜小白现在神气活现,动不动就把诸侯叫到一起来开会,当年您父亲在世的时候,根本没把他这一套放在眼里。您肯定还记得那一年,因为您父亲没去朝见他,他还恼羞成怒,不顾国际公法,将前去访问的贵国大夫叔詹给扣留起来了。这完全是流氓行为嘛!”
郑文公听得热血沸腾,但很快又低下头来,喃喃道:“话虽如此,今时不同往日,齐侯霸业已成,天下诸侯,莫不依附于他,以我郑国之力,怎么敢和他较劲?”
“这事您别担心。” 宰孔拍拍他的肩膀说,“天下并非他姜小白的天下,诸侯也并非齐国独大,西方的晋国,南方的楚国,都足以和齐国抗衡。天子说了,只要您听他的招呼,别掺和这次大会,他会叫楚国、晋国都支持您,齐国也拿您没办法。”
很显然,天子这话说得有点大。但是郑文公听了,却如同打了一支强心针,当场决定逃离首止,不参加会议总结。郑国大夫孔叔连忙阻止说:“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行事?这样做必定失去别人的援助,失去援助则祸患很快就要降临。如果等到祸患降临再回过头来求人家帮忙,乞求结盟,恐怕就亏大了,您一定会后悔。”
郑文公听不进去。他来参加会议的时候,按规矩带了一支部队随行;他急急忙忙逃离首止,又怕齐桓公发现,干脆将部队留在首止,自己仅仅带着几个随从跑回郑国去了。
说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早在公元前660年狄人入侵卫国的时候,郑文公也派了一支部队前往黄河驻防,防止狄人顺势入侵郑国。这支部队的指挥官高克是郑文公非常讨厌的一个人,平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修理他,等他带兵驻防黄河,郑文公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整人的毛招:只给高克出兵的命令,不给他回师的命令。结果几千人的部队在黄河边上驻守了几个月,没等到狄人入侵,又没有后续指令,军粮吃光,就一哄而散了,高克也只好逃到陈国避难。《春秋》记载这件事,只用了四个字:“郑弃其师。”一个弃字,令人扼腕叹息:这个人难道真是郑厉公的儿子吗?
齐桓公这次干涉天子的内政,可谓有得有失。得,是确立了王世子郑的地位,以后世子郑即位,周王室就会成为齐国的铁杆大旗;失,是得罪了现任天子周惠王,周惠王因此胳膊往外拐,与第一次前来进贡的楚国发生亲密接触,并且帮助楚国从内部分化齐桓公的幽地同盟,成功地促使郑文公逃离首止会盟,暗中投向楚国的怀抱。
楚国与郑国的暗中勾结,郑国大夫申侯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
申侯原来是申国人,侯是他的名字。当年楚文王灭掉申国后,申侯投靠楚文王,以其能说会道,深得楚文王宠信。楚文王既爱申侯之才,又很了解申侯的毛病,临死的时候把申侯叫到身边,给了他一笔钱财,让他逃离楚国,并且说:“只有我最了解你,你这个人爱财如命,难以满足,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财,我都不怪罪你。但是我的儿子不会这样对待你,恐怕迟早要拿你开刀。我死之后,你立刻离开楚国,寻找新的依靠。”楚文王死后,申侯逃到了郑国,又受到郑厉公宠信,一直在郑国担任大夫。现在郑国在天子的斡旋下,有意与楚国交好,申侯有过在楚国做官的经历,自然成为双方牵线搭桥的最理想人选。
有了天子的支持,楚成王抓紧分化中原诸国,加快了对外扩张的步伐。昭陵之盟后的第二年,公元前655年,他派令尹子文带兵进攻弦国。弦国是个小国,与周边的江、黄、道、柏等小国都有亲戚关系。江、黄等国这几年被齐桓公、宋桓公外交拉拢,与齐国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弦国国君因此认为自己攀上了齐国这棵大树,可以不再听令于楚国。去年的八国联军讨伐楚国,更让这些小国家看到了齐桓公这位中原霸主的实力,越发没把楚国放在眼里。楚成王讨伐弦国,一方面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原来仆从于楚国的小国家,不要以为变了天,从此可以当家作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敲山震虎,试一试周天子命他镇守南方这面大旗的功效。
弦国在楚国的军事打击下,很快灭亡了。弦国国君逃亡到黄国。
公元前654年,齐桓公纠集鲁、宋、陈、卫、曹等诸侯,派兵讨伐郑国,包围郑国的新密。这次讨伐郑国的罪名有二:一是郑文公逃离首止会盟,二是郑国没有征得齐国同意就加高新密的城墙,意在防御诸侯的进攻,图谋不轨。
楚成王倒是很仗义,立刻派军队进攻许国,以救援郑国。这一招很见效,齐桓公不忍心抛弃幽盟中的这位小弟弟,只好放弃进攻郑国,转而率领诸侯救援许国。齐、楚两个大国,第二次狭路相逢,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万众期待的齐楚之战再次令人失望,楚成王主动选择了回避,将军队撤至武城观望。
自从有了周天子的支持,楚国分化中原诸国的战略,实施起来就很得心应手了,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和齐桓公真刀真枪地干上一仗。等到齐桓公的大军一撤,在楚国的铁杆拥趸蔡穆公的劝说之下,许男(许国国君)亲自跑到武城的楚军大营,向楚成王认罪投诚来了。
据《左传》记载,许国的这次投诚,搞得非常有声有色:许男反绑双手,嘴里衔着一块玉璧,许国的大夫们则披麻戴孝,士族人士抬着一口棺材,跟在许男后面。这支队伍缓缓穿过楚军大营,一直来到楚成王的中军大帐,齐刷刷地跪下。
楚成王自幼生活在南蛮之地,没见过这种中原文化的大阵势,搞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偷偷地问大夫逢伯。逢伯倒是很博学,回答楚成王说,当年周武王灭商,商纣王自焚,纣王的哥哥微子也是用这种方式向周武王表示投降的。对此,周武王的做法是亲自给微子松绑,接受了玉璧,而且举行除凶趋吉的仪式,烧毁棺材,以礼相待,并且让微子及商朝遗民仍居住在原来的地方,建立了宋国。
楚成王暗自吐舌头,庆幸自己问了一下,否则还不知所措,要让中原人贻笑了。他照着逢伯的指点,将周武王对微子做过的事,对着许男做了一遍。
许国君臣感恩戴德之余,对这位传说中南蛮君主不禁另眼相看:人们都说楚人文身断发,茹毛饮血,不懂礼仪,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嘛!
许男投诚的事情说明,齐、楚两国互相较劲,楚国实力强横,直接威胁中原,而齐国身处山东,鞭长莫及,使得楚国人掌握了战略优势。靠近楚国的中原各国,均因楚国的直接威胁而摇摆不定,更倾向于投靠楚国。这种倾向,在楚国与周王室发生亲密接触之后,很明显地有了扩大的趋势。
既然楚国不是所谓的蛮夷之邦,而且有周天子的支持与承认,投靠楚国和投靠齐国也就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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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53年春天,齐桓公再一次派兵讨伐郑国,对外宣称的理由是追究郑文公逃离首止会盟的责任,实际上是在与楚国争夺郑国这一战略要地,试图遏制楚国近年来的扩张趋势。
对于齐桓公来说,输掉蔡国和许国尤可接受,如果再输掉郑国,则楚成王不只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出中原,更可以将天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到那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恐怕不是他齐桓公,而是楚成王了。因此,他输不起郑国。
面对齐国的进攻,郑国大夫孔叔对郑文公说:“谚语说,心里没有争强好胜之意,屈服于人又有何妨?以郑国现在的情况,想强大又强大不了,俯身事人又于心不甘,高不成,低不就,是亡国的征兆。请您放下架子,向齐侯屈服,以挽救郑国。”
郑文公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应付道:“我知道齐侯是为何而来,你不要太着急,我自有应对之策。”
孔叔跺脚道:“救兵如救火,齐侯可不会等你。”
郑文公一直拖到夏天,才拿出他所谓的应对之策:将责任推到申侯身上,把申侯杀了,取悦齐桓公。
当年申侯为了讨好齐桓公而陷害辕涛涂,现在也算是遭到了报应。
郑文公既然表示了认错的态度,又找了申侯当替罪羊,齐桓公如果继续打下去,很有可能将郑国彻底推到楚国那边。因此,他暂时停止了讨伐郑国,转而在宁母召开诸侯大会。
作者: 资友 时间: 2014-8-9 15:50
《谁的春秋,谁的国》(42)
引起专家争议的辕涛涂欺诈联军案
标签: 辕涛涂 申侯 齐桓公 一经三传 公案 文化
这是一段引起后来大儒们各抒己见的公案。
争议的焦点是齐桓公该不该抓这个叫辕涛涂的陈国大夫。一派认为不该抓:辕涛涂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利益。一派则认为该抓:辕涛涂的所作所为极大地损害了盟军的利益和感情。
那么,辕涛涂到底干了些什么呢?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召陵之盟”后,八国联军准备开始撤退了。
齐军的归程最远。按预定路线需经过陈国、郑国然后才回到齐国。
这时,陈国大夫辕涛涂出场了。辕涛涂找到郑国大夫申侯私下商量,说,如果大军从陈、郑撤退,那就相当于蝗虫再次过境,我们的负担就更重;若是建议齐桓公从东线绕道走,那我们就轻松多了,你看呢?郑国大夫申侯立即说了一个字:“善”。然后,辕涛涂便向齐桓公提出了这个更改线路的建议。
关于齐军有没有走东线有不同的说法:一种认为是实施了,结果齐军陷入了泥泞沼泽的困境;一种是说齐桓公只是点头同意了但还没有实施。从故事发展的连贯性来看,齐桓公应该还没来得及去组织实施,或者顶多就是派出了一点先头部队。因为辕涛涂前脚心中窃喜的从齐桓公那里离开,郑国大夫申侯后脚就进了齐桓公的行营。申侯对齐桓公说,齐国军队出来已经很久了,要是走东线遇见东夷人的袭击就麻烦了,如果从陈、郑之间返回,不仅安全程度高,粮食、草鞋什么的,后勤也有保障。
靠。辕涛涂就这样被申侯给卖了。
齐桓公立即做了两件事:一是将郑文公找来,说申侯这个人很不错,应该给予嘉奖,不如就将虎牢关赏给他作为封邑算了;二是以欺诈的名义将辕涛涂抓了起来。
对齐桓公的做法,《春秋》用了七个字:“齐人执陈辕涛涂。”《春秋》是“经”,与围绕《春秋》进行研究的《公羊传》、《穀梁传》和《左传》统称“一经三传”,这些可都是专家们的杰作。《左传》还有《史记》在诠释这七个字时倒没啥,《左传》是四个字“执辕涛涂”,似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而《史记》干脆在记述这件事时用了一个“诈”字:“陈辕涛涂诈齐”。但有人却站出来大声说,辕涛涂根本就不应该抓!说这句话的正是《公羊传》。
这里就不再引用那些晦涩难懂的原文了。理由大约是:你齐桓公来也打扰人家陈国,去也打扰人家陈国,根本就没考虑到人家的承受能力,这完全是领导人决策出了问题,怎么好还去抓人呢?所以,《春秋》才对齐桓公做出了严厉批评。
《春秋》只有上面七个字,有批评么?《公羊传》说,有哇。如果不是批评的话,那前面两个字应该是“齐侯”而不应是“齐人”。明明人是齐桓公抓的,而《春秋》偏偏不说“齐侯”其实不就是明摆着在指责他那种乱抓人的做法么。想想也是,“齐侯”是对首长的尊称,“齐人”就带有不恭的意味,相当于对某人称“某老”和“老某”的区别了。
站出来说不该抓还并不是《公羊传》一人,还有《穀梁传》。不过,《穀梁传》否定齐桓公的角度与《公羊传》还有区别,是说你齐桓公抓陈国的辕涛涂就是公开干涉别国内政,是不“正”的行为!
这样的争执真有意思。
其实既然是一段公案,不妨去考察一下存在的事实、动机和后果。
首先,辕涛涂欺骗齐桓公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既然那时候联军还没有解散,那就应该视为是一个组合共同体,处于盟主地位的齐桓公就是一个实际领导人。如果辕涛涂有什么好的建议的话,也不必事先去和申侯密谋再去找齐桓公。有了这个密谋,也就有了主观上的欺骗意图。
其次,并不是所有的欺骗都是恶意的,还得分析一下欺骗的动机。辕涛涂的动机很简单,就是想为了陈国减负才出主意让齐桓公绕开陈国的。辕涛涂绝对没有要陷害齐国的目的。齐国毕竟是大家的老大,口服心服也好,口服心不服也罢,在帮助抵御外敌上所做的贡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弄垮齐国一定不是辕涛涂所希望的,再说即使齐军在东线行军中被伏击或拖垮了,陈国也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更何况,前途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谁也不会知道,辕涛涂也绝对不会有给齐军中途下套的能力。所以,辕涛涂对齐桓公的欺骗虽然不是善意的,但一定也不是恶意的。
再看后果。那种说齐军困于沼泽泥潭的说法应该是难以成立的,即使有,顶多也就是前锋很少一部分军队遇到了行军上的困难而已。因为申侯的及时告密,从时间上来推断齐桓公完全可以重新调整行军路线,不必等待事后再来找麻烦。如果是大军陷入困境后申侯再来告密,说不定申侯不仅得不到奖赏,对这种马后炮的行为齐桓公一定会处之以合谋罪。实施情况应该就是齐桓公及时察觉了辕涛涂的真实意图,立即重新安排了回撤的路线,也就是齐军并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损失。
可见,虽然辕涛涂确实欺骗了齐桓公,但抓不抓辕涛涂并不取决于这种欺骗的本身。那么,取决于什么呢?其实是取决于齐桓公绝对不容许这种欺骗的存在。齐桓公率领下的联军刚刚取得了征服楚国的巨大胜利,无论是从维护霸主的地位还是维护霸主的尊严,齐桓公都不会轻饶敢于蒙蔽自己的任何人,何况辕涛涂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弱的陈国的一个小小的大夫。
这或许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这个时候的齐桓公已经有些志满意得了,他不会去考虑像《公羊传》中所指出的路线安排上是不是有重复负担问题,也不会在乎像《穀梁传》中所指出的什么干预他国“正”还是“不正”的问题,也就是说,对齐桓公而言,不是“该”或“不该”的问题,而是“愿”或“不愿”的问题了。愿意慷他人之慨就不管郑文公是否乐意便将虎牢关奖给了申侯,愿意将辕涛涂抓起来问罪也不征求陈侯的意见说抓就抓了。而且就在这年秋天,齐桓公还紧盯不放的攻打了陈国,迫使陈国写了效忠的保证书并作了经济上的赔偿,才将辕涛涂释放了。
其实,辕涛涂这么做还包含着一个忠君与爱国的大问题。出于国家利益辕涛涂才出了这么个在齐桓公看来是很馊的主意,可如果从爱国的角度,辕涛涂似乎并没有什么大错;但辕涛涂此时毕竟是联军中的一员,齐桓公是实际最高领导人,按那时的标准要求,欺骗齐桓公也算是一种不忠的表现了。
算了,这么扯下去,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在这起事件中,让人从情感上接受不了的应该是那个申侯。
出卖辕涛涂不说,还以国家利益换取了自己的封地。如果不是齐桓公“需要”或“愿意”,这样的人是不应该给予好处的。可见,搞好与有能力给予自己好处的领导的关系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呀。
申侯来自申国。他是先投靠的楚文王并深得楚文王喜爱,楚文王死后才跑到了郑国并同样得到了郑文公的信任,现在,申侯似乎又攀上了齐桓公的这棵大树。连贯起来看,他还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不过,申侯的下场并不咋地。辕涛涂被释放后继续给申侯出了一个“馊”主意,建议他将虎牢关修建成一个牢固豪华的城池以便流芳百世。申侯真的就那么干了。结果进一步加深了郑文公的心理防范和猜忌,最终还是找了一个茬子将申侯治罪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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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资友 时间: 2014-8-9 16:29
齐国霸(上)
提要:齐襄公死于内乱——公子小白和公子纠竞争君位——管仲改革——齐鲁之战——宋国内乱——北杏会盟——齐桓公被曹沫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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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如果不能干不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那实在对不起它的那块地盘。齐国在诸侯中的地位不一般,是周朝打天下的头号功臣姜尚的封地。经过姜尚的初步开发,齐国成为周王朝版图内最富饶的地区之一。那里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商业发达,有盐鱼之利。
有如此好的自然条件,春秋初期姜尚的子孙却无法利用,只是一味地闹内讧,今天哥哥杀兄弟,明天弟弟杀哥哥,国家衰弱不堪,连个小小的北戎都对付不了,还得向郑庄公求救。齐襄公即位之后,齐国开始振兴。公元前690年(齐襄公八年)齐国灭纪吞郕。
齐襄公是个霸道人,对外威猛,对内强悍,不想却因此吃了大亏。他曾答应连称和管至父两个大臣到艰苦地区戍守多半年后调回,时间到了却不兑现,结果遭到两人的暗算。两人杀了齐襄公后,立齐襄公的堂弟公孙无知为君。公孙无知在位不长时间就被大夫雍廪干掉了。廪干得太激情,连预备君主都忘了安排。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是公子小白和公子纠,他们为了躲避齐襄公造成的政治危机,都已经逃到了国外。
公孙无知一死,公子小白和公子纠都意识到时机来临,在各自的师傅的协助下火速赶奔临淄。公子纠的师傅是管仲,公子小白的师傅是鲍叔牙。管仲谋略过人,在公子小白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公子小白一到,伏兵四起,在混战中,管仲用箭射中了小白,小白应声倒地。管仲以为小白被射死,慢下脚步,溜溜达达向前赶路。其实小白并没有死,管仲射中的是他佩戴在腰间的带钩,小白灵机一动,趁势演了一回装死的戏。小白星夜疾驰赶回齐都,抢在公子纠前面继承了君位,是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齐桓公。管仲和公子纠获悉情况后很吃惊,但也没有办法,只得顺原路返回鲁国。
但鲁庄公还是想让公子纠做齐君,便派大军武力扶持。齐桓公毫不含糊,将鲁国军队杀得打败,不但如此,齐军还长驱直入鲁镜,为的是彻底消灭公子纠一党。鲁庄公无力抵挡只得按照齐桓公的要求杀死了公子纠,并将管仲和召忽交给了齐桓公。
齐桓公听从鲍叔牙的意见,不但没有惩处管仲,反而拜管仲为相,授予军国大权。管仲上台后,对齐国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改革。
管仲是搞经济的大师,他的头脑相当活跃,也相当开放,他的一些措施在现在看来也非常先进,不像迂腐的儒家竟搞些重农抑商的名堂。
在农业方面,管仲打破齐国自西周时代沿用下来的井田模式,像我们几十年前的“包产到户”一样,将田亩分到了农户手中。农民的劳动积极性大受激发,结果是齐国的粮食产量大幅提升。
在手工业方面,管仲设置专门机构进行管理。对于手工业中的武器装备制造部分,管仲更是给予特殊关照,齐国的武器装备水平迅速提升。
更难能可贵的是,管仲深知商业对国家和民生的好处。齐国人本来就有经商的传统,管仲因势利导,建立了规范的交易场所,鼓励商人正当经营,如此,商人获得了利润,国家获得了税收。更绝妙的是,管仲对市场这支无形的手认识颇深。为了防止不法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管仲设立专门机构监督市场,平抑物价。
在政治方面,管仲创立了军民一体,寓军于民的金字塔形结构。全国成了一个大军营,一声令下,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在对外关系上,管仲给齐国树立的奋斗目标是:做一个能主持公道的老大,谁家有困难我帮谁,谁为非作歹我就收拾谁。
齐国在管仲的悉心打理下一天比一天强大。与此同时,齐国的霸业也在打仗和会盟中逐渐成型。
齐桓公在上台后的第二年(公元前684年),再次派大军讨伐鲁国,为的是报当初鲁国支持公子纠与他争夺君位结下的仇。齐国诚然很强大,但鲁国同样也不弱,更何况鲁国还有个奇才曹刿。曹刿准确地把握住了出击的时机,一鼓作气打败了三通鼓后士气衰落的齐军。
鲁国取得对齐国的胜利后,兵指宋国。宋国叫来齐国帮忙,二打一结果还是没打过。第二年,宋国找鲁国报仇,结果再吃败仗。宋国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三次报仇,内乱就发生了。宋国的勇将南宫长万在对鲁的战斗中被鲁庄公用新型武器“金仆姑”射中后作了俘虏。南宫长万放回国后受到宋闵公的嘲笑,怀恨在心,就联合他人做掉了宋闵公,立公子游为君。宋国国君家族的人团结起来,借助曹国的力量大举反攻,杀死了南宫长万和公子游。政局又恢复了稳定,但宋国也因此而衰落下去,中原东部能与齐国抗衡的诸侯就只剩下鲁国了。
公元前681年宋国内乱时,齐国想牵头搞一次维和行动,为此还召集有关诸侯在北杏开了个会,隧国不给面子,没有出勤。齐桓公正想立威,以此为由吞并了隧国。会盟结束后,齐桓公觉得这种解决国际问题的方式比较好,日后便经常使用,规模也越高越大,内容也会搞越充实。北杏会议是齐桓公主持召开的第一次诸侯国会议,具有不一般的意义。
同一年的稍后些,齐桓公约请鲁庄公在柯(地名)相会,准备就两国近几年来的土地争端坐下来谈一谈。会谈过程中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鲁国将军曹沫用随身携带的管制武器当场挟持了齐桓公,逼他归还齐国先前侵占的鲁国土地。齐桓公当时没奈何,只得同意,但事后还是不打折扣得全部兑现。齐桓公在有能力,有理由毁约的情况下没有毁约,其目的是要取信诸侯。
带头大哥,言而无信是不行的。
齐桓公六年(公元前680年)宋国违背了北杏之会的盟约,齐桓公找来陈、曹,又拉来周天子的赞助,四家军队一起去教训宋国。宋国兵不如人,道义上又落了下风,只得低头认服。
作者: 资友 时间: 2014-8-9 16:30
齐国霸(下)
提要:齐桓公收服郑国——郑宋间的矛盾——郑国平周内乱——鲁国的归服——楚国攻郑——齐国征讨山戎——鲁国庆父之乱——齐国救卫存邢——齐楚交锋——陈国大臣辕涛涂与郑国大夫申候相互倾轧——郑文公归附齐国——齐桓公扶admin襄王——葵丘之会。
同一年,郑国的内乱又给齐桓公提供了坐大的机会。先前提到的那个在栎地另立山头的郑厉公,在潜心修炼了14年后,杀回郑都,重新做了郑君。此时的郑国早已经不是当初小霸时的郑国,郑厉公必须依靠外援,才能保持自己的位置,齐桓公趁机收服了郑国。公元前680年和679年,齐桓公连续两年在鄄城召集诸侯集会,解决国际争端。宋、陈、卫、郑、鲁等中原大国要么成为齐国的附庸,要么承认了齐国的老大地位。
齐桓公的霸主之路才刚刚开始。
但是齐国领导下的各诸侯国之间仍有诸多问题,比如,郑国和宋国两大冤家一直以来相互怨恨;鲁国蠢蠢欲动,时刻准备起事。
同在公元前679年,郑国趁齐国忙于它事时派兵攻打宋国,齐国对此很不满,第二年率领宋国和卫国攻打郑国。楚国也冒出来攻打郑国,郑国哪里能抵挡得住,只得归顺齐国。同年冬天,齐桓公在幽召集诸侯开会,齐、鲁、宋、陈、卫、郑、许、滑、滕等国出席了会议,从出席成员国数目的增加可以看出,齐国的势力又扩大了。
郑厉公的霸主梦挥之不去,总想重振郑国的雄风,时不时地挑战齐国的霸权。幽地会盟后的第二年,郑国就不再去朝见齐国。齐桓公很不满,扣押了郑国的执政大臣詹,并将其拘留在了遂国旧地(随国在齐桓公即位的第二年被吞并)。在这期间,遂国的四大家族领导了一场复国运动,他们将齐国守军用酒灌醉后全部杀死。詹趁机逃离齐国,跑到了鲁国。遂国的复国运动最后还是遭到了齐国的血腥镇压。
公元前675年,周王室发生内乱,周惠王因行事不地道,被弟弟子颓和大臣联手赶出国都,卫国和南燕国也参与这个逐君事件。郑厉公看到了机会,联合老搭档虢国打败子颓,帮助周惠王实现复辟。
齐桓公因麻痹大意被郑国抢了镜头。郑国名利兼收,不但得到了虎牢之地,而且获得了周王的感激和诸侯的敬佩。郑厉公似乎感觉到郑庄公在向他招手,那是要续写郑庄公的辉煌吗?可惜的是,郑厉公误会了,那是郑庄公在召唤他到另外一个世界。不久之后,郑厉公死去,霸业梦也彻底碎了。即位的郑文公是个长寿的庸人,他领导下的郑国只求活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郑庄公小霸的物质遗产和精神遗产已经全部消失,郑国连梦都没有了。
随着改革的深入,齐国的实力不断壮大,国际威望也不断地提高。郑厉公一死,齐国在中原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鲁国见齐国风头正盛,在处理诸侯问题时屡屡得手,也乖乖地做了不吃眼前亏的好汉,又是向齐国送礼,又是主动到齐国去串门,还以超高规格的礼仪赢取齐国公室家的女人。公元前667年,齐、宋、陈、郑在幽会盟,郑国正式表明了拥护齐国的立场,周天子派人送来大礼包一份—— “候伯”的称号。周天子的意思很明显,侯——诸侯国,伯——老大,“候伯”就是诸侯国老大的意思。齐桓公欣然笑纳,同时向周天子致以崇高的问候。周天子送来的封号标志着齐桓公的霸主地位正式确立,齐桓公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当然了,周惠王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送完称号后,周惠王向齐桓公提出了要求——帮我教训一下卫国吧!因为当年它当年与我作对。齐桓公欣然领命,派齐军讨伐卫国。在齐桓公的军事和政治双重攻势之下,卫国吃了败仗,缴纳了一笔财物后,才算拉倒。
此时的齐桓公已经将中原地区的诸侯全部收复,霸主事业迈上了新的台阶。但中原之外的对手又接踵而至。
齐桓公下一阶段的对手来自南北两个方面,首先来报道的是来自南方的楚国。楚国在楚成王即位之后,继续壮大,连周天子也改变了以前一贯排斥的立场,向楚文王送去胙肉,表示对楚国的接纳,并勉励楚国“管好你们那边的摊子,不要侵犯中原咱们地区。”(镇尔夷越之乱,无侵中国。)楚文王吃完胙肉后,只记得“镇尔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不知抛在哪里去了。
公元前666年,楚令尹子元率领一支由600辆战车组成的庞大军队猛攻郑国。楚军携其新起之势,锐不可当,从远郊打到了外城,又从外城打到内城,一直打到国都中心地带才停住脚步。其中原因,并不是楚军遇到了抵抗,而是郑国无意中上演了一场空城大戏。
郑国人在慌乱中没来得及关上内城城门,内城又没有守卫力量。郑国反常的空虚,让楚军误以为大有深意,引军退去了。郑国从齐国、宋国、鲁国搬来的救兵随后也到了。但楚军来得快,退得也快,当以齐国为首的联军到达时,楚军阵营中留守的只有若干乌鸦。
子元回国后不久就闹起事来,竟带人占领了王宫,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有人劝他,他也不听,反倒将人家抓了起来。子元在折腾了不长时间后被大臣申公斗班杀死,令尹一职最终落入子文之手。子文是个比子元更厉害的角色,他将给中原带来更大的麻烦。
齐桓公救下郑国后,马上回身去救燕国。山戎来了!戎狄侵扰诸侯并不是新内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以前大家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现在齐桓公做了霸主,不知道会如何应对。
齐桓公照例是先会盟,公元前664年,齐国和鲁国开了个碰头会,然后便向山戎发起了反击。齐军进展得非常顺利,一直攻到了孤竹国,最后在识途老马的带领下,胜利回归。
第二年,齐国的重要盟友鲁国发生了内乱。鲁庄公的弟弟庆父为了夺取君位,串通鲁庄公所娶的齐国女人哀姜,在三年内连杀两位国君,搞得国内人心惶惶,鸡犬不宁。齐桓公派人到鲁国进行实地考察,获得的结论是“不去庆父,鲁难未已。”齐桓公本想派大军消灭庆父,但管仲更愿意让鲁国人自己解决。鲁国人在公子申的领导下最终消灭了庆父,政治重获稳定,但经此一乱,鲁国实力大受折损,也就更加依赖于齐国了。
公元前662年,北方的狄人又来侵略中原,邢国首当其冲受到了进攻,齐桓公赶忙率兵去救。刚救下邢国,狄人又专向卫国。
卫君懿公是个荒唐的君主,心思全花在了养鹤上,朝政搞得一塌糊涂,老百姓怨声载道,兵无斗志。狄人长驱直入,一直攻入卫都,卫国就此灭亡。狄人并不罢休,尾随着卫都逃出的遗民一直追到黄河边上。好在宋国及时派出救兵,才保住了卫国仅存的一点民众。一清查,才730人,连同别处的居民,卫国仅存5000人。
在宋国和齐国的帮助下,卫国人再立国君,勉强复国。公元前659年,狄人又攻邢国,齐桓公的救兵派得迟了,结果邢国被灭。齐桓公只好另择地盘,送上各类物资,帮助邢国重建家园。救卫存邢让齐桓公的形象更加光辉灿烂,获得了孔子的高度赞扬。
齐桓公刚按下北方的瓢,南方的葫芦又起来了。同在公元前659年,楚国再次北上中原,矛头直指郑国。齐桓公照例先开会,大会一年一次,一共开了两年,齐桓公成功地策反了原先追随楚国的江国和黄国。但郑国夹在齐楚之间,见齐桓公迟迟没有动作,多少有点动摇。
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终于约齐了诸侯,联军先从楚国的附庸国蔡国下手,蔡国不敌,军队溃散。联军进而攻楚。为试探联军的虚实,楚文王派使者找齐桓公交涉,“你在北海,我在南海,牛马风不相及,打我作甚?”管仲也不想硬碰硬,只是责备楚国很久没有履行进贡酿酒材料的义务,又在周穆王当年南巡没有回去一事上向楚国施压。楚文王心领神会,在进贡酿酒材料上做了让步,然后大家便都撤军了。齐楚两大集团没有做实质上的接触,齐国只是取得了象征性的胜利。
在联军回家的路上,陈国大臣辕涛涂与郑国大夫申候相互倾轧,引发了一连串事件。一开始,辕涛涂本着造福陈、郑两国的好心,找申候商量道:“如果联军回师时取道陈、郑之间,陈、郑两国就得提供军需,这对咱们两国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不如咱们建议齐桓公从沿海的道路回去吧!”申候当场表示同意。辕涛涂便向齐桓公提出了事先商定好的建议,齐桓公觉得沿着海边走回去也很有趣,便同意了。申候却找到齐桓公说道:“海路辽远,大军长期暴露在外,补给困难,如果遇到强敌,恐怕打不了硬仗,不如取道陈、郑之间好了。”齐桓公将申候的说法和辕涛涂的说法一对比,认为申候是在为自己考虑,而辕涛涂是在忽悠自己,于是便在不征得郑文公同意的情况下,将郑国的虎牢奖励给了申候。作为惩罚,辕涛涂被关押起来,齐桓公还不解恨,又率领众诸侯讨伐陈国,陈国不敌,只得屈服求和。齐桓公这才罢休,辕涛涂也获得了释放,但事情还远没有完。
申候会翻云覆雨,辕涛涂会覆雨翻云。
公元前665年,爱惹麻烦的周惠王又惹出新的麻烦,他看不上太子郑,想将其废黜,立少子带。周天子带头废长立幼,齐桓公不能不管。
齐桓公将各路诸侯和太子郑请到了首止,准备商谈王位继承权问题。不是冤家不碰头,申候和辕涛涂再次碰面。辕涛涂也是演戏的高手,见了申候大献殷勤,大肆吹捧申候的虎牢城雄伟漂亮,并四处筹集经费帮申候修建虎牢城,最后,虎牢城被打造成一座既牢固又美观的城池。申候在辕涛涂的连吹带捧之下已经丧失警惕,浑不觉地被带到了地狱门口。虎牢城修好之后,辕涛涂回头就对郑文公说,申候这么搞,是想谋反。郑文公引以为真,忌恨起申候来。
诸侯国在首止开会期间,周惠王怨恨齐桓公支持他不喜欢的太子郑,派人悄悄向郑文公递话,“我支持你追随楚国,一起支持你的还有晋国,这样郑国的处境就能好得多。”郑文公经不住诱惑,半道偷偷开溜了。齐桓公很生气,第二年便率领盟军兴师问罪,但正赶上楚国围攻许国,齐桓公只好放弃郑国,转而救援许国。隔一年,齐桓公又率领诸侯讨伐郑国,郑文公没有办法,只好杀了申候,并把申候陷害辕涛涂,辕涛涂报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桓公。
同年秋天,齐桓公想利用诸侯在宁母相会的机会讨伐郑国。管仲认为不好,既然人家郑国都承认了错误,并主动杀了罪魁祸首,再行讨伐就显得不厚道了。齐桓公听从管仲的建议,厚待诸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郑太子代表其父参加了会议。私下里,郑太子请求齐桓公帮他除掉国内的私敌,作为交换条件,他将促成郑国死心踏地归顺齐国。这个买卖看似不错,齐桓公有那么一点动心,但管仲觉得此种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做法与齐国高大健康的国际形象不符,应予以拒绝。齐桓公再次听从管仲的建议,婉言拒绝了郑太子的请求。郑文公听说后,对太子做法深表不满,又感激齐国的厚道,不久就向齐国提出了订立盟约的请求。齐桓公听从管仲的建议同样达到了目的,而且更省力,更有面子。
公元前653年,周惠王去世,太子郑担心公子带来夺王位,不敢发丧,秘密向齐国请求支持。第二年,齐桓公约请鲁国、卫国、许国、曹国、陈国在会盟,扶持太子郑登上王位,是为周襄王。周襄王能有今天,离不开齐国的力挺,更加依赖齐国。
公元前651年,第一次葵丘大会在齐桓公的主持下胜利召开,在会上,中原诸侯表示要团结在齐桓公领导下的齐国周围,连周襄王也送来祭肉,以示对齐桓公的尊崇。同年的第二次葵丘大会上,齐桓公在与各诸侯结盟后,当众宣布“所有结盟之人,既然结盟,就要言归于好。”又将周天子早已经失效的五大禁令重新定为国际关系准则。这五大禁令是:“不可壅塞泉水,不可多藏粮谷,不可更换嫡子,不可以妾为妻,不可让妇女预政。”此次葵丘之会,齐桓公的霸业达到了顶峰。望眼整个中原,诸侯国无不看齐国的脸色行事。
齐桓公风光无限之际,北方的另外一大诸侯也显露出了峥嵘的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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